眼底烏青的那位, 大概就是賭石起家的顧總。至於另一位……
宋婧掃了一眼, 猜測應該是醫生。
果不其然,顧總點頭示意,“道長辛苦了。”
白雲道長謙虛一笑,“要是僥幸幫得上忙,那就太好了。”
白大褂插了句嘴,“顧總, 這事急不得, 得慢慢靜養。”
“康醫生有什麼好辦法?”顧總問。
“多運動,多鍛煉,放空大腦,進入自然睡眠。”康醫生正色道, “這事旁人幫不上忙,還得顧總自己調整好心態。”
白雲道長笑眯眯, 嗓音不高不低, “就是靠自己調節不了,才需要求助外界。想到的辦法都試一試,說不定就能起效呢?”
康醫生眉頭緊皺, 表情不悅。他行醫多年, 最怕病人嫌治療方案見效慢,轉身跑去嘗試偏方。沒效果就算了,還可能把情況弄得更糟糕。
然而他隻能勸說, 決定權不在他的手裡。
顧總沉吟片刻, 看向宋婧, “散人怎麼看?”
康醫生心裡一陣憋屈。新來的道姑跟胖子一夥的,難道還能有什麼與眾不同的看法?當然是附和。
不料宋婧神情疏離,淡漠回道,“一個治標,一個治本。”
“怎麼說?”顧總追問。
“身體沒毛病,也不是妖物作亂。應該就像醫生說的那樣,思慮過重。”宋婧神色清冷。
“我有辦法讓你立即入睡,不過這跟服用安眠藥一樣,吃了才有用,而且隻能管一時。”
“如果按照醫生的治療方案,見效雖慢,但調整好心態,以後不用再吃藥。”
康醫生頗為驚詫,似是沒想到自己的說法會被認同。
可出於職業道德,躊躇了一會兒,他不得不提醒,“是藥三分毒,不能亂吃。”
“不是藥,是魚乾。”宋婧邊說邊把冉遺魚魚乾掏出來。
冉遺魚,吃下它的肉,人睡覺時便不會做噩夢。
康醫生嘴角抽抽,他頭一回聽說吃魚能治驚夢。
“不想吃的話,貼符也行。”接著,宋婧從兜裡取出昏睡符,老神在在,“就是有點小小的副作用,貼完一定會暈八個小時。下雨、打雷、尖叫,怎麼折騰都不會醒。”
繼推銷不知道什麼品種的魚乾後,這貨又開始推銷符紙,像極了神棍。康醫生撇過臉,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白雲道長望著無塵散人,眸中閃過一絲敬仰與欽佩。
身為一名職業道士,難道他沒看過山海經,不曉得冉遺魚對症嗎?不,他心裡很清楚。
事實上,不僅冉遺魚對症,鵸鵌的肉也有類似的效果。
可知道有什麼用?他手上既沒冉遺魚,也沒鵸鵌。知道怎麼治容易,難的是弄到材料。
至於畫符……
白雲道長萬分悲痛地想,他要是會畫,就不會被逼的改行了。
“先試試看吃魚。”顧總很快做出決定。
“顧總!”康醫生想要製止。
“一宿一宿地睡不著覺,精神萎靡,實在是太痛苦了。”顧總鄭重道,“就算會有後遺症,我也想先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之後再說。”
聞言,康醫生這才不再阻攔。
但冉遺魚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宋婧適時出聲,“一條魚二十萬,先付賬。”
康醫生瞪大眼睛,多少??醫生算是高薪職業,他忙活一年也就這點收入,這家夥居然一條魚賣這麼貴?還有沒有一點做人的良知!
顧總拿捏不定,下意識看向白雲道長。
白雲道長微微一笑,“顧總可能不清楚,我和散人是老朋友。那馬形木雕擺件,就是托散人幫忙開的光。”
這話說的很有技巧。
兩人老朋友,言下之意是信得過。
故意提起之前售賣的法器,無形中可以增強顧總對宋婧的信心。
果然,一聽馬形擺件是她做的,顧總眉目舒展,讚不絕口,“自從把木雕供在書房,不僅人的精神好多了,做事也順利。有幾次遭小人算計,全都有驚無險地躲過了。”
他本不信世上存在法器。隻是見身邊的朋友都請神請佛地供著,便無所謂地隨大流,買了個馬擺件法器回家。不管有用沒用,好歹是個心理安慰。
某次做生意被設計,跌進坑裡差點爬不出來,他一度懷疑法器沒用,還想把木雕扔掉。誰知剛拿起來,就見擺件底座裂了條縫。
法器供在書房,沒碰著,沒磕著,怎麼就裂了一道縫?
突然之間,顧總想起了寶物有靈、能幫人擋災的說法。
從那以後,他就上了心,時刻留意著。
後來某天又被暗算。解決完公司瑣事後,他迫不及待趕回家。
進入書房,拿起擺件一看,馬的左前蹄斷裂,無故掉落在地上。
事情實在太過湊巧,接連數次後,顧總不得不相信,他撿到了寶貝。
宋婧施了一禮,並不答話。木雕是天馬開的光,嚴格算起來,不是她的功勞。
白雲道長眨了眨眼,天馬是散人豢養的靈獸,屬於實力的一部分。天馬開光,四舍五入等於散人開光,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