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便算算一斤半出頭,現在腦子清醒,走路穩定,要不是他家老大淩代良開口說不準再喝,他肚子裡還能灌進去一斤。
“怎麼喝不死你!”黃李玉對淩代坤最大的不滿,就是他嗜酒如命,她現在就是想管著他喝酒。
“喝死我?那得多少酒啊。”淩代坤很自信的道。
臨到家門口,淩二堅決不需要彆人扶,板直身子,然後洗了臉,洗了腳,抱起曬在外麵的一床被子,進裡屋一鋪,躺下就睡著了。
陳維維進屋看了一趟,給他泡了一杯茶,然後帶上門出來了。
淩一提議打麻將,陳維維沒推辭,她牌藝不差,幾塊錢的小麻將也沒人讓著她,到晚上吃飯的時候,贏了二十來塊錢。
晚上,淩二和淩代坤各有飯局,黃李玉和陳維維都不願意跟著,都在奶奶家吃。
喊淩二吃飯的是他的小學同學。
曾經在平安公社,除了一門四個大學生的淩家,最出名的就是出了個省理科狀元的啞巴家。
他的小學同學叫齊會,父親是個啞巴,母親是個有間歇性精神病的,上麵倆姐姐。
其中一個大概受了遺傳,腦子而已不怎麼靈光,不過僅僅是不靈光而已,不會有太鬨騰的事情,結婚生子,孩子也正常,日子過得不錯。
他是家裡的老幺,能吃苦,能受累,在淩二出車禍後,他來看淩二的時候,已經是省委廳級乾部了。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淩二和他處的都挺好,隻是因為窮人惺惺相惜。
這次,淩二上午剛回來,他就親自找上門來了。
淩二推辭不了,也沒開車,騎著淩代善的摩托車,後麵綁一箱子白酒,就往齊家過去。
齊家在村的最西邊,三間大瓦房,是淩二讓淩代坤主動借錢給啞巴才蓋起來的。
齊會在門口紮掃把,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看到淩二過來,趕忙招呼。
“你小子還有這手藝啊。”淩二提著酒進屋,啞巴看到他,咿咿呀呀,手亂揮。
淩二是一點也看不懂。
“跟你打招呼呢,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齊會在一旁翻譯。
“老叔,早上才回來的。”啞巴不聾,淩二說話沒有刻意大聲。
“讓你坐呢。”齊會一邊幫著翻譯,一邊接過他老子遞過來的茶杯,仔細瞅了瞅,瞧見不乾淨後,又進廚房重新刷了杯子。
“你工作不忙,怎麼有時間回來的?”齊會找他的時候,他還沒醒透徹,當時沒來得及問。
“家裡事唄。”齊會指著在裡屋樂嗬嗬看電視的老太太道,“老太太身體一直不好,前階段接省城住了一階段的院,昨天下午才給送回來,剛好碰巧你也回來了。”
“喲,是挺麻煩。”淩二遞給他一根煙,笑著道,“怎麼樣,手頭緊不緊,我拿點給你。”
“彆,上次蓋房的錢還沒還你呢,我現在湊合還能過得下去,一個老光棍,沒啥花錢地方,這次住院頂多把這一年的積蓄給搭進去。”齊會笑著道。
淩二道,“你可千萬彆和我客氣,你現在身份不一樣,找彆人借錢,也是留把柄的。”
“放心吧,我沒那麼傻,”齊會把泡好的茶推到淩二的麵前,“又不是真過不下去,我想好了,等明年讓我大姐夫、二姐夫他們去省城,我厚個臉皮找人托關係,給安排個活,然後讓老頭老太太跟在他們後麵,我是經常下鄉,到處跑,實在沒精力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