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宮寶森抬起手來,輕輕地拍掌,臉上儘是笑容。 “奉天一帶的拳師們都說,我宮寶森集形意、八卦之所長,剛柔並濟,造詣精深,但大弟子馬三隻是得了我的剛,小女若梅得了我的柔,今日之後,我可以名正言順的說,大弟子馬三的功力已經剛柔並濟,登堂入室了。” 宮寶森說的十分激動。 長久以來,馬三的武學造詣進展神速,北方一帶的武學宗師的弟子當中,他可以算是出類拔萃,日後接手他宮寶森的衣缽也是名正言順。 但他性格好強,一味追求剛直,難以理解這內家拳的柔勁。 宮寶森本來以為,馬三的武學造詣,也就停留在“剛”的境界上,難以有寸進。 卻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收下的這個米國來的關門弟子,不但武學天賦絕倫,站樁練出暗勁,更是激起了大弟子馬三的求進之心,經過一番磨煉,終於悟出了暗勁,而且這暗勁的造詣,後來居上,比先領悟暗勁的關門弟子封舟還要高明,這如何不讓宮寶森欣喜萬分。 馬三就如一把刀,刀鋒銳利,傲絕當世,但若是領悟不了柔勁,這刀就失去了刀鞘。 所謂至剛易折。 如今馬三武功大進,造詣精深,如同一部絕世寶刀有了刀鞘,不但可以殺,還可以藏。 隻要再磨煉紀念他的性情,想來就可以把宮家的東西真正的交到他手裡了。 “寧可一思進,莫在一思停。這是師父教我的拳理,也是我做人的道理。如今悟出暗勁,多虧了師弟的訓練手段,但是最重要的還是師父的殷殷教誨。” 馬三對師父宮寶森拱手施禮,心中充滿了感激。 的確,當初他被拋棄在亂墳崗,是師父把他帶回來,教他練武,教他做人,如今他的武學造詣進了一個新的天地,這讓他對師父的感激又加深了一分。 “好!這幾年你為我做事,東奔西走的,也算磨煉出來了,從明天開始,你得搬到城裡武館住,將那一大攤子經營起來。我老了,再過五六年,你師妹嫁人了,我也就退休了,這宮家的東西就指望你傳承了。” 宮寶森笑著說道。 這已經是明顯的傳位的意思了。 宮寶森年齡漸大,氣血漸衰,再過幾年,這拳也打不動了,而到了那時候,馬三正好可以出師,名揚天下。 聽到師父的讚許,也得到師父接班的肯定,馬三心中大喜,連忙跪下磕頭道:“師父殷殷教誨,馬三沒齒難忘,我雖然搬進城裡,但師父依舊是我的刀鞘,有師傅教誨,我出不了亂子。” “恭喜師兄。” 封舟和宮二相視一眼,便一起上前,向馬三拱手賀喜。 “也多虧了師弟。” 馬三笑道。 “封舟,你十八歲了,這高中馬上就讀完,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宮寶森看向封舟,問道。 對於這個弟子的武學造詣,他並不擔心,但對他的前途,還是很關心。 聽了宮寶森的話,馬三和宮二都是一靜,一起看向封舟。 對於封舟的前途,兩人自然也很上心。 “師父,高中已經讀完,接下來自然是去大學,我打算去津門的南開大學。” “津門的南開大學?為何不讀奉天的東北大學?”宮寶森問道。 不知道為何,他想到了張家的那個孩子,他也要讀南開大學。 “因為若梅妹子將來也會讀南開大學。” 封舟心裡想著,不過沒有說出來。 他微微沉吟片刻,抬頭道:“師父,如今張少帥坐鎮奉天已經有三年,你覺得他能力如何?” “能力如何?”宮寶森微微一怔,有些奇怪他的問題。 但是他隨即明白過來,封舟不願意讀東北大學,而是想去南開大學,難道是看不上張少帥的能力,覺得他守不住父業,擔心東北動亂,所以不願意在奉天讀書? 東北若亂,當然就不能安心讀書了。 “你覺得東北會出亂子?” “去年中東路事件,張少帥隻用了10個旅就敢和蘇軍對戰,結果輸的丟盔棄甲,立馬就簽訂伯力條約,其盲目自大,色厲內荏,軍事水平低下可見一斑。” “東北處在兩大列強夾擊之下,東洋鬼子一直對此虎視眈眈,滿鐵的據點到處都是,田中奏折也已經暴露,所謂如欲征服中國必先征服滿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國。張少帥已經畏敵如虎,若是到時候日本發起暴走,這東北轉眼就會陷入戰火了,到了那個時候,這偌大東北,怕是容不下一張書桌了。” 封舟侃侃而談,最後說道:“紅色帝國不可靠,東洋鬼子不可靠,張少帥也不可靠,所以我打算去津門讀書,待畢業之後,投奔可靠之勢,抗擊外侮。” 一席話說完,宮寶森聽了沉默不語。 而馬三則雄軀一震,心中的震驚無與倫比。 同樣是學武的練家子,人家的眼界都在天下的大局上,什麼張少帥,什麼紅色帝國,什麼東洋鬼子什麼的。 而馬三的眼界,卻僅僅在武術界,一門心思的領悟剛柔相濟,接班師父,繼承宮家大業。 這外麵的世界,他馬三完全不懂啊。 宮二一臉驚喜,看向封舟的眼神神彩漣漣,欽佩之心溢於言表。 她的心上人果然是一個大氣,心中有胸襟的,懷裡裝著家國天下,乃是錚錚男兒。 日後隨著他,便是吃糠喝稀,也是心甘情願的。 宮寶森微微一歎:“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啊!” “往常覺得東北平安,所以一心想著北拳南傳,南北一體,為國家也能做出一點武人的貢獻,卻沒有想到,腳下的東北,表麵上歌舞升平,內裡卻暗流湧動。” “自今日起,我便將宮家六十四手傳給你們,過段時間,封舟就去津門辦理手續去吧。” 此言一出,馬三和宮二心中不由得大震。 宮家六十四手,脫胎於八卦六十四掌,是宮寶森一生武學之大成,也是他壓箱底的功夫。 因此兩人聽到宮寶森因為封舟這段時事評論,就要把絕學傾囊相授,自然是大為震動。 馬三想到:“師傅是不是想多了,眼下的張少帥有張輔臣、張叔五等一乾老臣輔佐,連南邊的蔣總司令都十分倚重,結為兄弟,能有什麼亂子可出?師弟危言聳聽,大言唬人,嚇得師父都不知道東西南北了。” 封舟卻隻是激動片刻,心裡隻是思索如何上大學的問題。 要知道此時處於民國時期,金陵政府雖然取得形式上的統一,但國家衰弱,軍閥混戰,反革命屠殺將基層建設毀於一旦,連全國統一的高考都無法做到。 不過開辦大學的教育家和他們身後的財團也不是沒辦法,既然沒有高考,那就自主招生好了。 因此民國的學生高中畢業了想讀大學,直接去想要就讀的那所大學報名就行了。 到時候把畢業證、照片和本地教育局開的介紹信遞過去,繳納報名費,填報誌願表,填完以後,通過體檢,領到一張準考證。 也就是該大學的自主招生考試。考完之後成績合格,再通過一場很簡短的口試,一切順利的話,就取得了入學資格。 這一切都有個前提,那就是你得有錢。 不過這些東西-難不倒封舟,但是他此刻卻有一個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