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且說眾姐妹一麵說笑,一麵往大觀園探春的秋爽齋走去,那裡已備好了果酒。眾人嘰嘰喳喳的一通嬉笑,說起各自的詩號,探春是蕉下客,寶釵是蘅蕪君,湘雲叫瀟湘舊友。迎春和惜春最省事,住哪裡就叫什麼,故迎春叫了菱州,惜春取了藕榭,李紈雖管家不得空,仍湊了個數,自號稻香老農。鳳姐也好熱鬨,拉著巧姐也要來,一名梧桐,一名纖雲。黛玉以自己的封號為名,就叫琅故人。
眾人知道鳳姐讀書不多,就讓她監場,巧姐年紀小,才剛學作詩,便限韻。眾人以一炷香為限,各自做了起來。李紈不善做,卻善看,待香燃的差不多了,鳳姐便遣了平兒去請她來斷個高低。李紈看時,黛玉就站在一旁悄悄兒為鳳姐和巧姐解釋,最後李紈評了黛玉的詩風流彆致,是為第一,湘雲雖自負其才,一連得了兩首,卻和寶釵屈居第二。眾人隻道公道,
黛玉卻笑道:“史大姑娘的較好,我的到底纖細了。”
湘雲低聲嘟囔:“不用你來假好心。”黛玉隻做沒聽見。
李紈定了每月的初一、十六起社,要鳳姐陪眾位姑娘玩耍。李紈道:“如今你也不管家了,每日東竄西跳的淘氣的很,乾脆便跟著眾位姑娘,做個監察禦史,學些書卷氣。”
鳳姐笑道:“大嫂子這話是哄我出錢呢。”
李紈瞥了她一眼道:“如今你們母女俱在,難道還想跑了不成?”
鳳姐和李紈玩笑幾句,便說從自己體己錢拿出五十兩來,以供詩社用度。眾人玩笑一陣,方才散了。
黛玉回到家裡,和容嬤嬤說起詩社的事,十分不解道:“我自問並沒有得罪史大姑娘,她為何總是針對我?”
容嬤嬤微笑道:“這還用說?縣主搶了史大姑娘的風頭唄。”
“我搶了史大姑娘的風頭?”黛玉莫名其妙道:“我與她統共不過見了幾麵,怎麼就搶了她的風頭去了?”
……
“不錯!就是那個林黛玉,搶了我的風頭!”
大觀園的瀟湘館中,史湘雲惡狠狠的說道。
這話自然不是對彆人說的。
便是她的貼身丫鬟翠縷,也被她打發出去了。
她一個人睜著眼睛,看著床頂,不由自主的說道。
以前自己是史家嫡出大小姐,出身高貴的侯門千金,雖說父母雙亡,但有老祖宗偏愛,也無人敢小看了自己,便是史家的兩位嬸母,也不能多說了自己去。其他人哪個能比的上自己?
寶釵?商戶。迎春探春?庶女。惜春倒是嫡女,可小著呢,再說史家是一門雙侯,正當時,可比她那沒落的寧國府強。偏偏在她得意的時候,出了個林黛玉縣君。
湘雲嘴上不說,心裡還是羨慕的:就算是外八路的,到底是進了宗室的門,也算半個君了。最讓人不服氣的是,她的家世,自己是侯門千金,她家祖上也是列侯世家,如今父兄都是伯爵。
眾姐妹之中,理所當然的以黛玉為首。
若隻是如此,湘雲心裡還是平衡的,她還可以炫耀自己的婚事呢。便是前麵曲折了些,如今到底是定了:地方一品大員,掌著實權的人家呢,不是她自誇,這眾姐妹裡誰能比得上自己的?
寶釵,剛來京城的時候,傳過什麼金玉良緣,可是轉眼便無聲無息了,隻怕薛姨媽還不知道怎麼給她抬高枝呢,一個商戶女子,能抬到哪裡去?如今都虛歲十六了,還沒議親呢。
迎春,就憑大老爺大太太那個性,她沒被賣了就不錯。探春,五品官的庶女,再怎麼有娘娘看重,也是壓不過自己的。惜春,還小呢,再說了,寧國府是什麼名聲,她將來能有什麼好?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原本事情就是這樣的,可如今,迎春居然有人出來做媒,定了順天府丞孫紹宗,
都說那人才華橫溢,熊皮狐心,未來不可限量。
關鍵是京城土著。
看樣子也遷不到外麵去。
京城土著,可比什麼九江節度使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