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寶琴和梅家兒郎的親事,是薛家老父還活著的時候也就是薛蟠的二叔還沒死的時候頂下的。
自打薛寶琴的父親去世之後,梅家就有反複之意,也正因如此,薛夫人才想著讓女兒先去京中,同幾門顯赫親戚走動走動,也好讓梅家多些顧忌。
卻說薛寶琴返回紫金街薛府,到了自家兄妹住的小院,因為走得悄聲,一時間竟沒有人注意姑娘回來了,寶琴正要尋找哥哥薛蝌,卻見一人獨自坐在廊下,忽而麵露猙獰、忽而唉聲歎氣,也不知是跟誰。
正是自家兄長薛蝌。
薛寶琴略一猶豫,便上前打趣道:“哥哥獨自在這裡長籲短歎,莫非是發春困秋思?”
薛蝌冷不丁吃了一驚,回頭見是自家妹妹當麵,立刻恢複正常道:“妹妹何時回來的,也不通報一聲。”
薛寶琴順勢坐到了欄杆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哥哥,問道:“回趟家而已,要什麼通傳,隻是哥哥在想什麼。”
她頓了頓,也不等哥哥說話,便伸出蔥白的手指,笑道:“哥哥早早承擔起家業,知進退,又有心魄,斷不會生意上的事情發愁,能讓哥哥這般無奈的,恐怕隻有小妹的事情了。莫非是梅家的事情?”
“小妹……你……”
薛蝌微微一怔,不由得張口道:“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便告訴你吧昨兒傍晚我突然得了消息,梅世伯已經點了外放,不日就將離京赴任。”
“我就知道……”
薛寶琴幽幽說道:“如此說來,那邊根本就沒有主動通知我們?”
看來妹妹已經知道了消息。
沒想到榮國府內,消息也蠻靈通的。
不過想想也是,街麵上都傳遍了,榮國府怎麼會不知道?
薛蝌心裡閃過這個念頭,搖頭苦笑:“至今為止,連一點風聲都沒透露過,反倒是旁人都知道,他不日就要離京了。”
薛寶琴冷哼一聲,眼神當中儘是惱怒。
她在郡主麵前,自然也要表現的柔弱一點,但是在頂梁柱的哥哥麵前,她卻不能那般柔弱。
因為她和哥哥相依為命。
不願讓哥哥太為自己傷心。
隻是梅家這般行徑,實在太令人不齒和厭惡了。
她歎了一口氣道:“彼時,爹爹在的時候,在太上皇那裡都有些體麵,梅家自然看重我們,如今爹爹去世了,咱們在皇家也就沒了體麵,他們自然不看重我們。這世人捧高踩低,一貫的行徑,有什麼奇怪的。”
薛蝌聽妹妹點破了其中關竅,不由得又是一陣苦笑,半響方收斂了,毅然道:“我準備去給梅世伯送行,到時也好問個清楚明白咱們父親雖然不在了,我家卻也不至於上趕著任人作踐!”
寶琴歎了一口氣,雖然眼神之中有些無奈,但是半點淚滴也無,隻是道:“梅家是官宦世家,我們隻是商戶,身份上的不對等,他們自然看不起我們,便是仗著姨媽家的權勢,不甘願的娶了我進去,必是百般嫌棄,若到時被苛責薄待,名分又已定,我便是有苦也無處說去,隻好生熬著,那才叫終身無望呢。”
“倒不如現在退了,橫豎因八字不合退親的人家多了去了,不差我這麼一個。對外咱們就說當初定親時,年紀小,隻交換了庚帖,沒問名,如今過兩年便要發嫁了,便想著走完六禮,誰知一問名才知道八字不合,是為大凶,為了兩家好,便議定了退婚。這樣說,我雖受了些影響,於咱們家的名聲到底沒太大的掛累。”
薛蝌聽了微微一震。
自家妹妹說出這番話來,看來這件事已經思索許久了。
可歎自己還瞻前顧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