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八月秋闈之故,京城人頭雲集,關中一帶的科舉生員、監生紛紛湧入長安備考,許多舉人為了第二年的春闈,也早早進京來攀關係了。
邢岫煙和她的相公李文睿也從鄉下進城了,住到她嫁妝中雪花巷的三進院落中。另一處秀才們雲集的雨花巷的房舍早早就租出去了,那裡的店鋪專門買賣紙筆墨硯等文房用品,在這個上京趕考的時節,著實賺了不少。
邢岫煙算著賬目,心中對鳳姐當初的為她置辦嫁妝的良苦用心暗暗感激,故她一安置妥當,備了重重的厚禮過來看望鳳姐,一來感謝她當日照顧之情;二來,自然也是請鳳姐幫忙出出計謀:因黛玉的父親林如海主持今科科舉,為了避嫌,林府如今已閉門謝客。邢岫煙拿不定主意,為了相公的將來,她自然借著過去和黛玉的交情,上門去講人情,通關係;可她也怕,萬一自己的行為冒失了,惹惱了林家人,又如何是好?
鳳姐聽邢岫煙吞吞吐吐吐露了那個意思後,便笑道:“邢妹妹,嫂子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最是直來直往的,況咱們姐妹之間的情分,有什麼話也不好藏著掖著,故嫂子接下來的話若有不中聽的,你聽了可彆往心裡去。”
邢岫煙聽說,心裡就是一疙愣,便知道自己的問話怕是唐突了。於是趕忙道:“嫂子說哪裡的話,是我自己要來問嫂子的,嫂子肯直言相告,是嫂子待我的情分,我隻有感激不儘的份,哪裡還能忘恩負義的往心裡去了?”
鳳姐挑挑眉,笑道:“既如此,邢妹妹彆怪我說話難聽了就因林姑父是主考,故如今咱們更該避嫌,否則給旁人看到了,落一個走後門的印象,將來妹夫中了,便是有真才實學,也變成了酒囊飯袋,惹一些壞了良心的人說嘴。”
邢岫煙皺眉道:“可我們隻想著打探些考官的喜好,往年卷子的題目之類的,難道也不能麼?”
鳳姐道:“這些事情,多費些銀兩,從國子監那裡就能買到,妹妹何必為了省這些銀兩去去林府呢?如今的你,可不差那些銀兩。邢妹妹,求人幫忙要求到節骨眼上,這些自己就能做好的小事,拿去求人,隻能是白白耗費了兩家的情分。”
邢岫煙“啊”了一聲,站起來行禮,慚愧道:“嫂子,多謝你提醒。若你沒說,隻怕我今後就沒臉登林王妃的門了。”
鳳姐點頭道:“你明白就好。林妹妹顯懷了。產期在明年四月份,所以林妹妹也沒心思理其他的事情。昨兒我去看林妹妹,她也說了,明年孩子出來之後,滿月宴都不大辦,就他們兩家自己吃個團圓飯就好。故到時候你送份禮過去就得了,人就彆去了。”
邢岫煙聽了又是一愣:“王妃她是……”
鳳姐歎道:“林妹妹說了,若沒有家人嗬護,她哪有如今逍遙日子可過?是以無論什麼事,簡單些就好,哪裡就需要勞師動眾的大辦了?沒得浪費。”
邢岫煙歎息著,悄悄的將心底的活動熄了。
不提邢岫煙這裡,便是妙玉如今也不得清淨。
妙玉還俗之後,便和甄英蓮的母親封氏住在一起,也是在封氏的看顧下,訂好了一門親事。
陳家大哥陳也堅明年也要參加春闈,一打聽到是林如海主持,陳母和大嫂就想到了妙玉,一日三趟的和她說,要她去和黛玉攀交情,讓林如海給陳家大哥一些照顧。妙玉本性就不屑如此,又和黛玉等人感情甚好,十分不想為了這種應該自己努力的事情壞了姐妹情分,何況英蓮也送了消息過來,她知道了林府的動作和黛玉的打算,便無論如何也不肯上門去自討沒趣。陳母和大嫂就以為妙玉是故意不肯相幫,臉色就變得難看了,這些日子一直待她淡淡的。
妙玉一肚子委屈沒處說,隻好夜裡的時候和自家相公悄悄兒說了緣故,請她代為解釋。陳也賢也是個傻的,聽妙玉說後,便去找了自家父親懇談一番,陳老爺子頓時大怒,把陳也堅叫來就是一頓教訓,責問他為何不憑真才實學及第,偏想著靠內宅婦人幫忙,墮落自家書院名聲?陳也堅一頭霧水,細問下,才知道是陳母和陳大嫂的緣故,不由得變了臉色:他自負其才,一心想著中頭名狀元,給自家爭光,誰知母親和夫人竟這樣在背後拖他後腿,還好弟妹沒去找林公爺,否則自己將來中了狀元,如何和林公爺同朝共事?還不得被他輕視死。父子三人說開後,便分頭找陳母、陳大嫂說道去了。
等妙玉知道自家傻相公的行事後已經來不及了,陳母和陳大嫂為她背後告狀的事情待她更冷淡了,妙玉去請安時,經常就是坐在一旁聽她們兩個旁若無人的說話,或是含沙射影的說些難聽話,妙玉一時也無法可解,隻好生生忍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