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洛舔了舔嘴唇,瞥了阿圖羅一眼,猶豫道:“能把它帶過來給我看看嗎?”
阿圖羅惡作劇地抬了抬眉梢,意味深長道:“恐怕你得先等我回房……”
“當然可以。”迭戈再次打斷,用溫和的琥珀色眼珠凝視著安吉洛,微笑道,“隨時都可以。”
安吉洛與迭戈對視了片刻。
不……猜測一旦超出科學範疇就不再是猜測,而是胡思亂想了。
安吉洛甩了甩腦袋,驅散那一瞬間掠過腦海的荒誕念頭。
雖然阿圖羅的狀態好得不正常,但那隻能說明他的體質和普通人不太一樣……至於其他的,那不是一個信仰科學的人應該產生的念頭。
安吉洛強壓下疑慮,不肯向荒誕屈服。
他一向反感那些缺少證據的奇談怪論,他認為那是無知、愚昧的象征。
“呃,算了。”安吉洛彆扭地搔了搔臉頰,“我隻是隨便問問。”
迭戈隱蔽地鬆了口氣。
……
風平浪靜的幾天過去了。
因無法外出,冬季的古堡生活頗為單調。除去每日為伯爵按摩複健,調配藥油,檢查阿圖羅的傷愈狀況,以及醫書之外,安吉洛的日常事務就隻剩下陪狼王玩耍了――被狼王咬傷之後,斯諾再也不敢來找安吉洛玩了。在承受狼王口水飛濺的“哈斯哈斯”時,安吉洛偶爾會瞥見腦袋纏著繃帶的斯諾悄悄從房門口、走廊轉角之類的地方露出半個狗頭,向狼王投注以怨憤、嫉妒的目光……而每當安吉洛朝它招手,叫它過來,斯諾便會一低頭,夾緊尾巴,幽靈般消失不見。
不知不覺間,安吉洛對狼王產生了依賴心理。
這是由於安吉洛在這段時間漸漸意識到,一旦身側沒有狼王陪伴,古堡便會恢複它陰鬱詭異的本態……當然,那無關於鬼魅怪談,僅僅是一種建築結構、裝潢設計的不合理導致的精神壓抑――安吉洛這樣認為。
這種壓抑不隻體現在清醒時,也在入夢後糾纏不休。
安吉洛的睡眠質量一向良好,可自從住進古堡,他就再也沒體驗過一夜無夢安枕的滋味……那些靡麗、奇詭的夢境像黏人的大狗一樣纏著他不放,而每當他醒來,他都疲憊得好像這一宿根本就不曾合眼。
夢境中的元素常常重複。
月海,銀光,綠鬆。
薄雪融入墨綠色的暗針葉林,將其淡成一片慘青。
以及……
畸怪的月球異魔,遍體粗黑狼毫的狼人,滿月之夜血肉橫飛的海岸,異空間漲落的潮汐,龐大得駭人的月球……這一切就宛如一個受詛咒的輪回。
還有……
伯爵。
他夜夜入夢。
安吉洛一陣麵紅耳熱,他簡直……羞於去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