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十年來,二人一同斬妖除魔過,一同行俠仗義過……也一同禦劍飛行過。
陸逢君自入門內那日起,便渴望著有一天能和師父一同禦劍飛行。
他喜歡師父。在最開始的三年相處中,他逐漸認識到這點。而他越與
師父相處,便愈發傾心於他,隻覺得這個人哪裡都好。
“一見鐘情,爾後傾心,自此沉迷,終身難忘。”
他喜歡師父吃到喜歡的糕點和美食時眼中偶爾會流露出的光彩,喜歡師父在伸手救助有難之人時表現出來的悲憫,喜歡師父麵對奸邪之人時的無情果斷……
師父是像仙人一樣的存在啊。
外在雖世事與他無關,實際卻冷靜,悲憫,正義,傲然。
但是師父不知道他喜歡他。師父也不能知道。
陸逢君還記得一次二人出手救下一名農婦的孩子後,因為天色已晚,加上山間夜晚寒冷,那農婦感激地邀請二人在家中歇下,望望陸逢君,又遲疑地問到二人的關係。
當時陸逢君正為師父披上狐裘。
他的師父聞言,毫不遲疑地答:“師徒關係。”
若是這份超乎於師徒情誼的感情被發覺……
陸逢君此前從未喜歡過任何人。經世四十年,當初那個隻在晏冰遲麵前散漫活潑的少年早已蛻變成如今情緒內斂、成熟穩重的優秀青年,眼裡和心中的喜歡卻仍純粹得不可思議,隻是默默地藏了起來。
他一早便想好了。既然師父修煉無情道,最終會無愛無欲,他便將自己的那份一並獻給他。
四處遊曆的四十年間,二人的修為都有所提升。
陸逢君如晏冰遲所願地成了化神期修士,而晏冰遲本人也突破至合體期。
在晏冰遲的引導下,二人來到園蕪鎮。
園蕪鎮是從兩人先前的位置出發,抵達無鄴城所必經的城鎮。
園蕪鎮非常小,雖屬中原,卻是民風彪悍。這座鎮上的許多人都從小習武。
二人到達這裡時恰逢傍晚,天邊火紅一片。街巷上人影疏疏,大多人家都緊闔著門窗。
在來到園蕪鎮之前,二人對於這座小鎮已有過些許了解。此時,見天色已晚,他們便跟著引路的法寶,朝小鎮上唯一的一家客棧尋去。
二人經過一條巷道時,聽到了巷道深處傳來的辱罵聲和痛呼聲。
晏冰遲站住,微闔著眼眸,向那巷道陰暗的深處看去。
修士的眼力要遠勝於常人。他這一望,便見昏暗中,幾個人影糾纏在一起。
陸逢君的心思一直放在他身上——今日
的師父難得將頭發束了起來——此時便也停住腳步,眼中帶著幾分詢問。
晏冰遲開了口:“隨吾過去看看。”
話音剛落,晏冰遲便邁開了步子,進入巷道。陸逢君便跟在他身後。
離得近了,便能聽到滿含怒意與恨意的罵聲:“真是個晦氣的玩意!草!”
“老大,不如這次廢了他!”一個聲音諂媚地附和著,隨後發出一陣獰笑。
被二人的聲音將將掩住的,是一名男子發出的悶哼聲。
陸逢君冷了神色,徑直拔出了腰間的劍,向幾人襲去。
——雖是全民修真的時代,天下卻留存著那些渣滓!
見他出手,晏冰遲便走向那方才還被狠狠地踩在地上的男子。
這男子一手已經骨折,一側臉頰高高腫起,狀況有幾分淒慘。他看了一眼晏冰遲,便昏迷了過去。
晏冰遲估摸著他身上估計還有好幾處傷。他將男子扶起,這時,陸逢君也解決了另外兩人,向他走來。
二人將男子帶到那家客棧。
翌日,男子便蘇醒了。
男子的麵龐仍有些浮腫,眼神中也留存著疲憊和些許恐懼:“杜某在這裡謝二位高人救命之恩!”
“如若不是二位高人出手相助,”杜子笙苦笑,“恐怕杜某已經……”
隨後他將自己的遭遇娓娓道來。
這名男子名叫杜子笙,是外鄉人。他是兩年前來到這座小鎮的,平時是個教書先生。隻不過園蕪鎮的人大多尚武,對他大多有些瞧不起,學生們也大多頑劣不堪。
昨日,他經過那處巷道,卻被那兩人攔下。此二人本打算劫些財物,在主意落空後,又見是在鎮裡一向人微言輕、迂腐不堪的杜子笙,殺心頓起。
“不知二位,是為何來此地?”杜子笙有些好奇地開口。他能從二人的穿著和佩劍大概判斷出,這二人並不是凡士。
他在這園蕪鎮待滿了三年,自覺此鎮並無任何奇特之處,便如此問到。
“無鄴城。”晏冰遲開口道,眼底有一分暗沉閃過。
他總覺得,眼前狀似無害的青年,並不是看上去那樣簡單。
杜子笙聞言,笑了笑:“也是,若要去無鄴城,這園蕪鎮是必經之處了。”
他強撐著坐起,向二人抱拳:“二位高人怕是即刻便又要啟程了。若是有緣人,相逢會有時。杜某在此再次謝過二位高人!”
在告彆杜子笙後,二人便再次啟程。不日,便到了無鄴城近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