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宏道說完便轉身返回府邸,沒過多久就走了出來。
“範公子有請,老爺在客廳等你。”
“那範公子請稍等。”
“多謝。”
範若若告罪一聲便去了後宅見林婉兒,袁宏道也不在意,隻當是姑娘之間的安慰。
範閒是第一次見林相,一身黑衣,麵色陰沉,隻是看起來比較滄桑,頭顱之上也有幾縷白發。
“多謝。”
進入府邸沒多久薛宇就對著範若若點了點頭。
“陛下賜有婚約,自然是當得起。”
“哼,你在哪陛下壓我?”
範閒拱手行禮道:“小侄範閒拜見伯父。”
“伯父?哈哈,老夫當不起啊!”林相語氣嘲諷道。
範閒也停下要說的話,依舊擺出行禮的姿勢不再多言。
氣氛瞬間變得僵硬下去,整個客廳中籠罩著一股名為肅殺的氣息。
範閒趕緊說道:“小侄不敢,我知伯……相爺是因薛宇之事對我不滿,可……”
“住口。”林相一掌拍在桌子上怒聲道。
範閒下意識的抬頭看去,的確是一個大人,看起來有30歲左右,身材肥胖,麵露憨笑,手裡還拿著一個用竹子編成的小玩意兒,走路的姿勢也跟小孩一樣。
範閒看到的第一眼就確認眼前這人如果不是裝的那就是一個低能兒,現在社會見多了。
“爹,你看,你看,蝴蝶。”
就在這時一個胖胖的身影突然闖了進來,聽聲音就像是一個大人在故意裝孩子。
“哦!”
大寶臉上露出不開心的笑容,慢悠悠地挪著腳步再次離開房間,不過目光一直盯在範閒的身上。
“咦,你是誰啊?”
看到這人的瞬間林相臉上的冷漠也消散了幾分,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道:“大寶,爹這裡有事,你先出去。”
“大寶小時候得過一場病,好了後就變成這樣,人雖然長大了可心誌卻如幼童。”林相喃喃自語道。
大腦受損,智力低下,範閒瞬間了解。
範閒也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回應。
叫林相爹,名字叫大寶,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林相起身朝著旁邊的牆麵走去,範閒也趕緊跟上。
前麵上有一幅字,是精心裝裱過的。
不要說古代這種醫療條件差的事件就是在現代同樣也會出現大量的這種問題。
“婉兒患上癆病,未來林家所有的期許,一切希望都在珙兒身上,他從小就肩負我們林家家門傳承的壓力,活的並不快樂,可他從未叫苦,從未曾埋怨過。”
“這是他小時候寫的字,我就經常和他聊起這朝上六部文武諸官便似鳥群,喧嚷爭吵,無窮無儘,我們林家要想家門傳承綿延,畢竟要從這亂鳥象中尋住根本。”林相道。
範閒也開口道:“萬鳥歸林?二公子是想要林氏一族永鎮朝堂啊!”
萬鳥歸林。
‘林’自然指的是林家。
“我不怪你,這件事與你並無關係,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會答應你和婉兒的婚禮,今後官場我會儘力扶攜,你打過郭寶坤,郭家對你的恨意我會替你接下,你在範家未進族譜也沒關係,將來林家產業人脈都會交於你手上。”林相雙目隻是範閒道。
範閒皺了皺眉:“相爺,我還是有些不明白。”
林相撇了範閒一眼:“不錯,這字自然寫得差一些可豪氣還是有點兒,口氣狂了,可年輕人總是如此,我林某自出仕以來三起三落,哪怕被關進死牢也從未絕望過,直至前些日子聽到他死的消息。”
範閒抿了抿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為好。
“不是薛宇,我雖然恨他但也知道是珙兒先去刺殺他進而被殺,如果有能力我自然會報複,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將其挫骨揚灰,但他是大宗師,不是我小小林家所能夠報複的,甚至我還需要送上禮物以求原諒,就連珙兒的喪事都不敢大力操辦,我再朝堂這麼多年就學會了一件事,認清自己的位置,該忍的時候必須要忍。”林相震聲說道。
“那相爺要我殺誰?”
“所有的這些都隻要一個條件,幫我殺一個人。”林相聲音陰冷道。
範閒向後退了一步,苦笑道:“相爺,薛宇是大宗師,我打不過。”
“不錯,是他蠱惑珙兒去刺殺薛宇,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沒有他珙兒也不會死。”林相撕心裂肺道。
“因為言冰雲?”
“言若海。”林相眼神中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言若海?”
林相雙眼一眯,一抹冷芒從其中閃過。
“你拒絕?”
“已經不重要了,我隻要他死,隻要你能夠做到林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隻要你好好待婉兒,守護好大寶,我會儘我的一切去幫你,幫你鋪路,林家將成為你在京都的最強應援,答不答應?”
範閒沉默了一下,拱手道:“此事不可交易。”
林相深深的看了範閒一眼,起身朝著範閒走去,越來越近。
範閒麵色肅重,更是給人一種大無畏之感。
聲音最低,仿佛卻從地獄中爬來。
範閒沒有任何的害怕,雙目直視林相道:“不是拒絕,是不可交易,好叫相爺得知,我與婉兒已經見過麵,一見鐘情,一次次會麵談心早已將她刻在心裡,我若娶她,愛她、護她是我分內之事,我若娶她林家便與我血脈相連,保住林家看顧大寶也是理所應當,為二公子報仇也是應有之事,我若娶她定是因為她願意嫁我而不是與人交易,我與薛宇交好,我也承認貪生怕不願與他為敵,但林相若隻是要除去言若海我自然願意。”
“哼~”
林相冷哼一聲,沒有哪個父親會喜歡彆的男人惦記自家女兒,更何況還是背著自己偷偷見麵。
“你與婉兒見過麵?一次次會麵談心?你們什麼時候見過麵的?怎麼見的?”
範閒臉上的表情瞬間崩塌,看著林像那嚴肅的神情更是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怯怯微微的說道:“相……相爺,重……重點不是這兒吧!”
“林相,您這是……”範閒驚訝道。
“我若老是想他又如何能專心扶持你啊!自此事之後你便是我林家的女婿,朝堂之上你要小心東宮。”林相道。
但範閒的一番話也的確得到了林相的認可,至少目前已經認可。
伸手將牆上裝裱的那‘白鳥入林’的字符扯了下來,伸手放在炭火中輕輕點燃。
“那個……長公主也是婉兒生母,我並無不敬之意。”
“理由有二,第一,你要從李雲睿手中奪走內庫。”
範閒眉心微皺:“您是覺得太子會對我不利?”
林相並沒有理會範閒的話繼續說道:“第二,你入京後便投入了二皇子門下太子自然不滿。”
“不對,我與老二隻是見過幾麵,並未投奔。”
“那就不應該見,京都水深,你若不選一方勢力棲身隻會為你自己招來殺身之禍,也幸虧你於薛宇相識,我雖不喜他更想殺他,但不可否認成為大宗師本身就是一個強大的勢力,我再問一句,你與他到底關係如何?無需顧及我,我既然說已經放下就不會對他再有其他想法。”林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