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隻剩一隻胳膊的她行動力大大減弱,還來不及完全逃離,老板就已經恢複正常,再一次抓住她了。
中年婦女手中的鈴鐺忽然產生出強大的氣流,將門板撞倒了,直接擋開了老板娘的攻擊。
又有人捏了一個不知道什麼符咒,一片塵土飛揚。
此時正逢深夜,走廊裡的燈又在打鬥的過程中關的關,壞的壞,在如此混亂又昏暗的情況下,阮瑩似乎什麼都看不清了。
一聲慘叫響起,阮瑩下意識的低頭看向電子腕表,發現存活人數又減少了一個。
她心中不由的一緊。
這場鬨劇該怎麼收場?
難道真的要讓剩下的八個玩家和這兩個NPC當場打起來嗎?
忽然之間,眼前劃過一道黑影,似乎是老板娘朝他這裡來。
阮瑩下意識地的伸出手,死死拽住裴陌的胳膊,同時自己往他的身後躲去。
好在黑暗中,她的方向感不是那麼準確,老板娘其實是與他們擦肩而過,奔著另一個人去的。
“你乾什麼?”黑暗中,裴陌似乎偏頭看了一眼她。
“要死一起死。”
她說的很堅定,像是一種與自己的靈魂捆綁在一起的意誌在開口說話,同時又非常冷靜,似乎這個決策早已經過理性的認同。
不知道的人聽了還以為他們情深似海,至死不渝。
但是裴陌是知情人士,所以聽到後半句話時,並不感到絲毫詫異。
“我不能比你先死,我一定要看到你死了才可以瞑目。”
阮瑩抓著他手臂的手更緊了幾分,掌心幾乎嚴絲合縫地貼上了他的袖子。
雖然對此毫不意外,但是裴陌依然有些失語。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和她以正常的玩家之間的身份相處了,哪怕他覺得自己已經給她補償過積分了,並不欠她什麼——他曾經確實這樣以為,隻是再一次遇到了阮瑩之後,他才發現有些事情和積分沒有關係。
欺騙就是欺騙,他確實在感情上傷害了她,他也不否認。
不過,他也不會任由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
他已經想好如何補償了。希望在這個副本之後,他們就能冰釋前嫌,各自不影響彼此的生活。
就在這個當口,眼前人影一花,這次卻是老板直直的向他們撲過來了。
阮瑩下意識的心裡一跳,眼看著老板鋼筋似的有力的手就要往自己咽喉處抓來——
裴陌忽然一側身擋住了她,順勢從虛空中掏出了手/槍。
砰的一聲槍響,老板迅速收回的手,衣服上被子彈劃出一道焦痕。
她微微一怔,抬頭看裴陌。
“不是說我欠你一命嗎?”
他清冷的聲音在暗中響起,宛如冰雪折射出夜晚的幽光,動人心魄。
阮瑩下意識的抿唇,不說話了。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我們倆本來就站在一起,唇亡齒寒,他最終肯定不得不出手,現在隻是早出手了片刻,順帶賣個人情罷了。
反正,她現在必須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他。
連續幾聲槍響過後,阮瑩又聽見了老板中彈受傷後的嘶吼。
然而黑暗中可見度實在太低,並不適合用手/槍亂殺。
裴陌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當老板向後躲了幾步,隱入黑暗之後,他便停下了扣動扳機的動作。
“大家都冷靜一下。”
他淡淡地說道,將目光投向那邊老板娘撲向老板的模糊身影。
“老板是天天的爸爸……”
老板娘的動作忽然一僵,像是被人點了死穴,她幽怨的目光就像是黑夜中綠瑩瑩的鬼火,帶著無限的恐懼和憤怒。
恐懼?
阮瑩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隻是客觀陳述事實而已,這對老板娘來說有什麼值得恐懼的地方嗎?
“老板娘是天天的媽媽。”裴陌冷淡的聲音接著響起。
“所以你們就各退一步吧。”
聽了這話,老板隻是怒火衝天,對老板娘啐了一口,然後憤憤不平的一邊逃一邊罵:“如果不是天天離不開她,我早就踹了這個瘋婆娘了!”
老板娘卻一直沉默著弓著背,像是一隻發威的貓,卻僅僅是蓄勢待發,而被什麼壓抑住了不敢動作。
玩家們全都愣住了。
這麼一句普普通通的話,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效果,竟然能讓爆發狀態的老板娘瞬間冷靜下來?!
他們看向裴陌的目光頓時又多了一層複雜。
這未免也……太好運了?
許久之後,這混亂的一切都漸漸塵埃落定,所有玩家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兩個在怒火中對峙的人。
“行,也吵過這麼些年了。”
老板娘忽然泄了氣,然後轉過身下樓去了,腳步很重,像是在宣泄憤怒,又像是拖著無限沉重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