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遁入一片昏灰模糊。
阮瑩非常朦朧地感受到匕首貼她的脖子上,隨即又聞到了一股非常淡的氣味,她猜測這可能是某種吸入之後會讓人全身酸軟無力的迷香。
然而這香氣卻劣質的很,像汽油味和潮濕的空氣的混合體,讓人不由得的某些惡心——而且這還是在她嗅覺靈敏程度下降了50%的情況下所聞到的。
在一方占據了絕對優勢的時候,就算使用這種隱蔽性極低的劣質迷藥,對方也無法逃脫,所以先用高級道具短期控製,再用低級道具長期控製,這算是性價比最高的組合了。
看不出,肖宜川還挺節儉的。
阮瑩此刻身上全無力氣,被肖宜川扶著靠在了一棵樹旁。
由於她的感官非常不靈敏,她對於外界的情況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模糊的視線隻能支撐著她勉強看到近在咫尺的肖宜川似乎低下了頭。
低頭能乾什麼呢?
應該是去看電子腕表。
看電子腕表……也隻有定位和通訊的作用了。
那麼,他是在和誰通訊嗎?
十秒很快過去,那劣質的迷藥味猛然間強烈了一倍,嗆得她差點當場咳嗽出聲。
但是她忍住了,道具原來的效果是要持新20秒的,她不能在10秒的時候露出破綻。
隻是她身上依然沒什麼力氣,意識也有些昏沉,這可能就是之後那個劣質迷藥的作用了。
阮瑩的精神力比任何人都頑強,她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迷藥攻擊她大腦神經的強度,並且立刻地作出判斷——這種程度的迷藥,就算再加強一倍的用量,也無法讓她失去意識。
她對於迷藥似乎有一種特殊的免疫力,就像是被迷倒了太多次之後,身體裡自然而然的所產生的抵抗。
一般來說也隻有遊戲NPC手裡的昏迷技能才能對她產生影響。
“你來的倒是很快。”
肖宜川的聲音清晰的傳入她的耳中。
他在和誰說話?這個偏僻荒涼的地方,又有誰會來?
聯想到他之前在電子腕表上的通訊,阮瑩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人的身影。
“你這麼做就不怕被扣除道德值嗎?”
這清冷的聲音和腦海中的印象迅速重疊。
是裴陌。
“自然。”
肖宜川淡淡地說道,同時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然而那上翹的嘴角卻顯示出明晃晃的諷刺和挑釁。
“你昨天晚上不是向學校舉報我了嗎?沒有成功,是吧。”
裴陌沒有說話。
“你當然不會成功的,因為我本來就不是這個副本裡的學生。肖宜川這個賬號就是虛假的,績點更無所謂,我馬上就可以棄而不用了。”
“你原本的遊戲身份是漢語言文學專業的輔導員林晚。”
裴陌抬眸淡淡地盯著他,眼神黑沉深邃。
“這不重要。”肖宜川沒有否認,他眉眼中遮掩藏不住的那一絲得意卻替他承認了。
“你現在有兩種選擇,答應我提出的要求。或者,我會立刻淘汰她。”
肖宜川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看見那再近一點就會嵌入阮瑩白皙的肌膚中的鐵片,裴陌眸中的神色頓時為之一厲,臉色冷沉了下來。
“我從來沒有招惹過月下。”
所以,不要被迫他與他們為敵。
“但是你拒絕過我向你發出的加入公會請求。”肖宜川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也隻有顧飛鵬那種傻大個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追著求你加公會。”
“當然,我不會記仇,我隻是就事論事。”
“在這個副本中你影響到我了,威脅你也是我的無奈之舉。”
裴陌冷冷的看著他表演,也許他自己不會意識到,他這樣子像極了被碾壓太久的反派偶然得勢後的表現。
有點愚蠢。
如果換做他處於他這種境地的話,早就直接動手了,根本不會說這麼多的廢話。
他確實不太能理解說廢話是肖宜川的一種心理需求。
“我知道你的消音手/槍或許比我的匕首很快,誰會輕視一把連NPC的感到畏懼的手/槍呢?”
說到這裡他輕笑了一聲,偏頭看了一眼半昏迷狀態的阮瑩。
“隻是我的匕首上還塗有彆的東西,比如一種讓人精神抑鬱的藥劑,進入遊戲這麼久,你應該明□□神病是可以人為製造出來的吧?”
使人精神係統紊亂的藥劑……這在現實生活中都早就存在了,在遊戲中更是十分常見。
裴陌的神色驀然一緊。
他想起了在上一個副本中,她遭遇到老板的精神催眠後的痛苦表現。
阮瑩最受不起的就是這種藥劑了,她的心理本來就有問題。如果真的再次遭受人為製造的錯亂,後果將不堪設想。
他在唇角不由的緊繃成了一條直線。
肖宜川滿意的看到他向來冷靜到如同機器般的氣質發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似乎不再那麼無堅不摧了,他心裡不由得感到了一陣爽快。
時機大好,他自然要加快進度刺激他一下。
“我查到過阮瑩的遊戲記錄,從她的視角那裡看過部分你們的相處。”
“噢,說起來你對她的賬戶保護還讓我惱火了好一陣,不過幸虧你的本命道具畢竟不是專業的編程工具,能力有限,我熬夜通宵過後就破解了你的保護。”
裴陌麵無表情地聽著他繼續往下說,右手指尖無意識的輕輕劃過銀色手/槍那冰冷的扳機。
“她是有心理疾病的吧,這很明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你根本不會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她。”
“還記得在我們第一次遇見的饑/荒世界裡,你順手丟了一根廢棄的骨頭給流浪狗嗎?你明明一點都不喜歡那種動物。”
裴陌原來還做過這種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