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霖風走的實在太快了,快到阮瑩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但她心裡還有很多疑團沒有問出口。
她知道,無論是從情理上來講,還是從客觀事實上來講,她都應該聽信自己母親的話。
因為父母是最沒有動機害她的。何況事實已然擺在麵前,父親死亡了隻留下魂魄,母親一個人困守在副本中,在這個時候她是他們謀求出路的希望,又怎麼可能害她呢?
退一萬步講,即使母親所說的一切都是在騙她,但她最終的目的也隻是讓她殺死裴陌。這個目的本身就彰顯了父母和裴陌確實是有仇的。
所以即使有疑團,她也沒有必要問,因為她應該相信自己的母親。
隻是……
門外響了第三下,子彈打在門框的裂縫上,門應聲而開。
“你怎麼樣了?”
阮瑩聞聲回過頭來,目光正落入裴陌那雙黑沉深邃的眼眸中。
觸及到他眸底隱隱燃起的擔憂和焦急,她一時之間驟然失語,心中無端的失落起來,酸澀難言。
若說這一切都是他演的……那麼他未免也太過儘職,在相處的每分每秒,日日夜夜裡都保持著完美的人設。
“我還好。”
阮瑩下意識的移開視線,低頭說道,聲音比平時更輕了幾分。
“你怎麼樣?我暈過去之後,你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本意是想關心他,卻沒有料到他竟然沉默了。
雖然這沉默隻有短暫的一瞬,但是阮瑩還是立刻敏銳的察覺到了,一顆心像被支撐力釋放了,就那樣自然而然的墜落下去。
“之前有個機關把我們分隔開了,然後我就一直在找你,聽到這邊有聲音就找了過來。”
裴陌依舊凝視著她,目光如同往常一般沉靜而真誠,沒有絲毫避諱的意思。
他似乎看出了她在躲,所以他的目光顯得更加堅定,像是在兩人之間建立了某種沉舟破釜的勇氣。
阮瑩聽出了,他沒有說實話。
或者說,他說的話的內容全都是真的,但是省略過了中間的某些環節。
她其實不在意他為難之下的隱瞞。他可能也經曆了什麼,或者可能聽到了母親對自己說的話……在這種情況下的沉默,其實潛意識裡體現出他對兩人關係的在乎——因為暫時不知道怎麼提就不提,以防因為不恰當的言辭而導致關係破裂。
“沒事就好,那我們先出去吧。”
阮瑩重拾勇氣抬頭看向他,用一種儘量自然的,和往常無異的甜美嗓音說道。
“我不太喜歡這裡的環境。”
這裡很乾淨整齊,但是乾淨的壓抑,像是工廠裡定製生產出的創造品,一切都被機器的齒輪碾壓過,留下平整而纖塵不染的表麵。
“好。”
於是裴陌走在前麵開路,兩人一行出了實驗室。
一路上他們誰也沒有再提起,探尋實驗室裡的有關於末日結束的秘密。
阮瑩不再思考這件事情,是因為她已經知道那些晶石被自己的父親設置了爆炸時間,將會在6月30日全麵爆炸,因此沒有思考的必要了。
但是裴陌卻也掠過了他們此行的目的……這就讓阮瑩心裡更加肯定,他必然經曆了些什麼。
她想起了那把在慌亂之中被她藏進口袋裡的匕首。
她沒有辦法把它放進遊戲倉庫裡,否則裴陌就可以通過賬號關聯一眼看見她賬號裡的這個匕首。而一旦見到上麵的具體功能和仇殺之類的描述,他無論如何都能猜到,這個匕首是用來刺殺他的。
走到實驗室外麵空氣裡那股熟悉的淡淡的血腥味又飄了過來,而阮瑩現在聞到這個味道,竟然覺得難得的舒心。
呼吸暢快一點了。
“我們去把那隻獅子從樹上放下來吧。”
長時間的平靜之後,這是阮瑩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他們答應過獅子要帶它走的。
“當然。”
裴陌點頭答應引導,於是他們就像來時一樣並肩往回走走,有時興致來了也會稍微說兩句不相乾的話題,然後開心的聊幾句。
——似乎這樣就能維持表麵的和諧平靜了。
接近那棵樹的時候,他們遠遠的就聽到了獅子粗重的呼吸聲。
它看上去不太好,因為身上的槍傷沒得到及時治療而迅速衰弱下去,身旁流著腥臭的血液,抱著樹木的枝乾奄奄一息。
但它的表情卻顯得很平和,那雙猩紅的眼睛因為衰弱而少了幾次瘋狂,看上去更溫和了,阮瑩甚至從那眼眸中看到了得到解脫的寬心。
在看到他們的一瞬間,它不由的瞪圓了眼睛。
“你們竟然真的活著從那裡回來了!輻射沒有吞噬你們嗎?”
“還有那裡恐怖的人,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