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諾道:“放心,給我十年時間,我一定給你考個舉人回來。”
他家少爺以後想當官家少爺就當官家少爺,想當官家小姐,就當,官家小姐。
他都努力給她掙回來。
張楨擺擺手,“你趕緊回書院讀書,事情我會看著辦的。”
種田依然不是很放心,腳下生根半天不曾動彈。他好好做著書童,少爺偏讓他進學,連本分都不能儘了,心中一時悶悶不樂起來。
張楨強行將人趕走,獨自提著考籃排在了長長的隊伍後,再次檢查過身上的文書、名帖、考具後,便微微闔目,等著前方排到自己搜檢。
如今的張楨對中舉這事,已經沒有什麼執念了。
前些日拿著生死簿為自己推算時,心中忽然就有了一種直覺,她此次是必中的。
許是最後一名。
不過管他的呢,能中就成。
張楨沒擔憂自己,倒開始擔憂起顧彥來。她身上有點小法術,迷惑一下搜檢的差役倒是沒問題,可女扮男裝的顧彥要怎麼混進去?
她是該期待這位女大佬的表演,還是暗中給她幫點小忙?
然而,這一切的前提是,她得找到顧彥人在哪兒啊。
擔憂顧彥的張楨,墊著腳朝四周張望,可惜,依然沒看到顧彥其人。
咦?
一體雙魂?
前方有一道身影吸引了張楨的注意力,居然有陰魂藏進了彆人的身體裡,看樣子是打算混進貢院中。
而被占據了身體的那人,也沒有要反抗的意思,什麼狀況?
張楨本打算走上前去細細觀察,又怕彆人誤會她是要插隊,一時間為難起來。
沒過多久,街口處傳來禦馬的嘶鳴聲,一輛華麗馬車在侍衛、小廝的護持下匆匆趕了過來。
車上下來個穿著華服的金貴少爺,鼻孔朝天,領著人直接往前去了,壓根沒有要排隊的意思。
而跟在這位貴少爺身旁的,居然有顧彥。
看到此處的張楨,第一反應是顧彥不用她操心了。
事情也果然如張楨所料,貢院門口的差役對著貴少爺的錦衣略翻了翻,看上去更向是在替他撫平衣上的褶皺。
而隨著貴少爺一句“快點”,跟在一旁的顧彥也被草草翻檢後,放了進去。
等到張楨進去時,恰好路過顧彥所在的考棚,微微點頭打了個招呼,立馬得到引路差役一句“不得交頭接耳”的嗬斥。
張楨和顧彥相視一笑,心情都很是不錯,看來對方都混進來了。
張楨分到的考棚還不算太壞,隻要不下大雨,就能順利渡過九日考試的那種。貢院門口有門神守護,張楨也不欲給自己找事,便規規矩矩坐下準備考試。
當她偶然抬頭看去對麵時,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個鬼魂?
比剛剛那個一體雙魂還離譜。
對麵的鬼魂看起來與生人無異,大白天的出現在貢院鄉試現場,而周圍的人顯然都能看見他。
張楨:······
城隍廟的鬼吏都不能隨意在白日裡活動,這個鬼魂是怎麼回事?
果然,這個世界上什麼事都不缺,隻是缺少一雙能發現真相的眼睛。
待試題發下來時,張楨都還沒放棄探尋裡麵的真相,可惜,無果。等到晚上,張楨極為乾脆的舍身魂遊,靠近對麵還在奮筆疾書的書生,將他的籍貫名錄看得一清二楚。
再按著這些信息,在生死簿上翻到了這個叫葉知聞的人。
已經死三年了呀!
可惜,這個人自己卻不知道,還當自己是個活人。
他纏綿病榻身死之日,魂魄不遠千裡投奔知己而去,那位知己也沒發現異常,和葉知聞照常生活了三年。
葉知聞此人生前時運不濟,總是不能中舉,倒是死後,張楨看了看命簿,有了中舉人的命。
這是什麼操蛋的命運!
張楨捧著生死簿悄然離開,沒有打攪葉知聞的命運。
等到張楨捧著命書在考場中轉了一圈回來時,有些心累的歎了口氣。該說,不愧是聊齋世界嗎?
考場中含鬼、含狐量有些高啊。
再加上她和顧彥兩人,也不知今科舉人放榜出來會是個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