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稍顯寒酸的小小臥房內,木床上入睡的中年男子口中有夢語,似乎在含糊喊著“呂祖”二字。
呂洞賓帶著張楨憑空出現在臥房內,看著眼前的男子歎口氣,“也算誠心,罷了。”
說著便將畫工的魂魄從身軀裡提溜出來,對他道:“念你誌慮專凝,本仙特來見見你。但你骨氣貪吝,不能成仙,我讓你見一個人好了!”
畫工還有些渾噩,尚未來得及作答,就見呂祖淩空向外一招手,片刻後就有一個妍麗明媚的女子淩空而下,如仙女臨凡般。
女子一出現,稍顯寒酸的臥房立馬被映襯得蓬蓽生輝。
張楨此時也驚了驚,被招來的女子二八年華,衣著打扮華貴無比,臉上始終帶著一抹笑意,一身衣飾倒像是個宮妃。正在張楨也和畫工一樣猜測眼前女子身份時,就聽見呂洞賓說道:
“這位是你們皇帝老兒今年新封的蘇貴妃,你要仔細記住她的模樣。”
畫工雖不知此事深意,但還是連連點頭,仔細將蘇貴妃的模樣記在了心中。
張楨也是一頭霧水,開口想問什麼,卻忍住了。
過了大概半盞茶的功夫,呂洞賓又問道畫工:“記住了嗎?”
畫工立馬應道:“記住了!”
呂洞賓不是很放心地再次叮囑道:“不要忘了!”,並揮手送蘇貴妃離去。見時間差不多了,呂洞賓再一揮手將畫工的魂魄也趕回了體內。
“張姑娘,咱們也走吧,我這富貴的機會送到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他自己了。”
張楨跟著走了這麼一遭,一個高高在上的貴妃能和一個畫工扯上什麼關係?而且還是送富貴。遂一臉好奇追問道:“還請呂祖解惑?”
呂洞賓一邊走一邊感歎道:“紅顏薄命而已,這位蘇貴妃隻有半年好活了。”
張楨一驚,“怎會如此,我觀這位蘇貴妃精神康健,並無異常啊。”
呂洞賓哈哈一笑,“誰說隻要身體康健,就能壽終正寢的?張姑娘可以想想,那皇宮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張楨秒懂,看樣子是死於宮鬥。
“張姑娘,我最近都在京都的乞丐堆裡喝酒,有空了來尋我。”呂洞賓說完後從袖子中掏出隻仙鶴,示意張楨上去。
張楨與呂洞賓辭彆後,乘著仙鶴回了張家,好在並沒有人發現她大半夜出了門。張楨趴在房內的窗戶邊看仙鶴飛走,摸黑將自己摔進了床中,很快便陷入了夢中。
呂洞賓和張楨二人才走沒多久,畫工眼睛一睜也醒了,他感到很奇怪,又想起呂祖夢中的話,便連夜把夢中見到的蘇貴妃回憶著畫了幅像。畫好後他小心珍藏起來,但終究不解呂祖此番真意。
直到半年後蘇貴妃薨逝,當今皇帝陛下思念蘇貴妃甚急,於是召集畫匠進宮,想要給蘇貴妃畫張像。
在場的畫匠沒有一個人見過蘇貴妃,皇上描述了一番蘇妃的模樣後,就命畫工們想像著來畫,然而幾十張成品卻沒一張畫得像的,為此皇帝大為震怒。
吳門畫工聽說這件事後,忽然想起半年前自己在呂祖授意下畫的那副蘇妃肖像圖,便將此畫呈給了皇上。皇宮中的人傳看一遍,都讚歎說畫得惟妙惟肖。
皇帝也很滿意,龍顏大悅,當即要封畫工做個中書官,畫工心知自己的本事,不願做官,於是皇帝便賞賜給他一萬兩銀子。
此乃後話。
張楨第二日又起晚了。
在被三個侄女兒笑了一場後,張楨厚著臉皮蹭了幾個侄女出門上學的馬車,又到大街上當街溜子去了。
總覺得街上可比家中有意思多了。
好在她那個兄長並沒有要將她鎖在家中的意思,大門任憑她出入,晚上記得回家就成。就憑這一點,張楨覺得自己早就該發現問題了,古代的千金小姐哪有這樣養的?
她覺得她和張種田大概率不是什麼親兄妹,他要麼是受人之托,要麼以前受過她的恩惠?
可是也不像啊,人的眼睛和感情是騙不了人的,張種田看她的目光跟看家人的沒什麼分彆。
唉,也不知道她和張種田到底是什麼關係?
想了一路的張楨也沒想明白,便乾脆拋開不想了,畢竟她這個妹妹和姑姑當得挺開心的。尤其是幾個青蔥般的侄兒、侄女,她總有一種前人栽樹,後人摘果的快樂。
“哎喲!”
張楨覺得最近是不是不宜出門,她腳上陡然和什麼東西撞在了一起,害得她往後退了一步。她低頭一看,腳邊正有一隻赤狐對著她眼淚汪汪的模樣。
“快,彆讓那赤狐跑了,老子今天一定要剝了它的皮做狐裘!”
張楨抬頭,不遠處幾個凶神惡煞的壯漢氣勢洶洶對著她而來,準確是說,是對著她腳下的赤色狐狸而來。
她再低頭看腳邊的狐狸,居然一副瑟瑟發抖的模樣,眼中淚水一顆接一顆地看著她。
昨夜閒逛得太久,今日居然一時沒想起來,她在聊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