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往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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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看此事還是給老爺打一通電話告訴他吧?”

初晴在花園中修剪著花枝,轉頭看著靠在紫藤絨墊躺椅上臉上敷著珍珠粉的女子道。

前幾日小姐在外受了難多虧了那鐘五爺,可既然是老爺拜托的事,情誼又擺在這裡,她完全不必豎起耳朵去聽那牆根,可她隱約聽到那墨袍男子仿佛是鐘五爺人,轉眼又不是,而後來進門的兩個陌生男子好似與小姐是故交一般,可她從未聽小姐說過在洛城除了素未謀麵的夫人和哥哥還有旁的人,本該暗自退去的她不禁留了心,不聽罷了,那一直與小姐寒暄的男子雖是富貴人家的打扮,她從未見過這麼俊的公子,可怎能這般待她家小姐?她心驚肉跳的聽完一番對話,好在小姐應對自如,想到這裡她的內心的自豪感不禁油然而生,轉頭看小姐躺在那藤椅上閉目養神不理她剛才的一番話,她鬆氣兒似得歎了口氣。

“小姐!”初晴手裡的尖嘴大剪刀哢擦哢擦的響,“那景家的少爺看著一表人才的背地裡怎的那麼陰險狡詐?明明知道夫人的下落卻閉口不言,要你簽合同給他賣命,又要你今晚去赴他那場鴻門宴!這哪裡是好心好意迎貴客?那明顯就是汗毛尖兒上都長著心眼的人!”

瞧!初晴這丫頭都把這人看的清清白白!他倒是會揣著明白裝糊塗,不知天底下哪裡還有比這臉皮更厚的的人!

晏九九在心裡嘀咕著,她起身看看著忿忿不平的初晴,又掃了一眼那一堆零散的碎枝碎葉,“我看你這哪裡是修剪花草?明明是不想讓它們活命,我跟你講這茶靡花你剪沒了....”

“哼!讓他們欺負我家小姐,我就要剪了他們!剪了他們的命根子叫他們斷子絕孫,不得好死!”初晴順著晏九九的話就脫口而出,一串話跟成語接龍似得。

晏九九哭笑不得,“你省得他們壞透了便罷了,怎麼還要拿我這些花草出氣,你這樣剪光了過些時候我們哪裡來的果脯吃,又去哪裡賞園景?再說了....”晏九九一個噗嗤,哈哈大笑起來,“再討厭人家也不能剪了人家的命根子,這種缺德損陰功的事兒我們金家的人可做不得!”

初晴氣上腦門,她哪裡曉得自己無意識的說了什麼勞什子話,當下聽言也慢慢回憶起來了,她一摸臉頰滾燙,想來是霞雲染了半張小臉兒。

“小姐!”初晴雖跺了跺腳,手裡的剪刀卻停了,“這件事我一定要打電話到莊園裡!老爺說了決不能讓小姐受委屈!”

初晴心思純善,心裡的情緒都寫在臉上,晏九九指腹停止了按壓臉上的珍珠粉,歎道:“我知道你一心向我,可我也不能萬事都靠著家裡啊!從前我總認為那日在杜威莊園開的新聞招待會總歸是我自己的魄力,可回到了洛城我才慢慢想明白,如果不是我有杜威莊園在日不落帝國的權威傍身,有維多利亞公主的支持,有亨利的庇護......那被我緊問不舍的記者如何不能反擊我?到底是借勢壓人,可這終究難以服眾.....”

初晴上前來咂咂嘴巴,在她看來,她家小姐自小流落在這市井之間受儘了苦頭,前幾年回了莊園,算是名歸正傳,那些人不過是眼紅心裡發騷罷了!

當下氣呼呼道:“當初您隻帶我和陳媽來就已是不妥,如今您還不叫我把這些事告訴老爺!這俗話說得好,‘黃梅落地滾三滾,青梅落地要敲碎’,老爺也是為您著想,您可是杜威莊園唯一的大小姐,老爺的心頭肉,若是您再出了岔子,您叫我們怎麼辦?”

說著便有些潸潸然,晏九九見此敲了初晴的額頭,笑道:“傻丫頭!在你眼裡你家小姐就這點本事?不是還有鐘五爺嗎?父親周全早已暗中布置,你啊你....”她又點了點那哭鼻子的丫頭,“我又不是去送死?你哭喪似得是不是不想我回來?”

“可是....”初晴抹著臉正準備說道。

“好啦!”那身形曼妙的女子站起身來,“隨我去更衣打扮去,今天你小姐能不能豔壓景家就靠你了!”

“那今日是穿洋裝還是民襖裙?”

“襖裙吧,景家是百年的世家,西洋文化他未必全盤接受,還是低調些好,隻是裙子彆太素了,免得人家以為我們怠慢....”

說著初晴跟著晏九九便上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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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景家的大太太在洛城是出了名的好善布施,這貓兒胡同除了晏九九這新建的公館,還住著數十戶人家,因著夜路漆黑,景家的大太太竟叫工匠將這貓兒胡同從頭到尾除卻門庭不管每隔五十米就裝置一盞玻璃罩路燈,每當夜幕降臨這胡同恰亮如白晝,本來洛城的胡同就四通八達,因而那些擔心奪財害命的平常百姓都願意從這貓兒胡同走,有心懷感恩的人走到景家門口總要和守門的老頭兒感謝一番,所以這一到了夜晚貓兒胡同便燈火通明,門庭若市。

晏九九帶著初晴隨著景家的大管家的踏上了景家那金柱大門的石階上,她回頭看那點著一盞盞燈的胡同儘頭,燈火闌珊處是一片漆無,她暗暗感歎,景家不愧是百年世家,在福澤百姓的事情上始終如一,這是許多大家難以做到的份兒。

那來往行人匆匆,有人看著晏九九眼生,不禁駐足指人議論著這是從哪裡來的貴客竟要景家掃了巷子開了正門如此隆重的迎接。

“小姐,我扶您!”

晏九九朝初晴擺了擺手,頷首微笑,很是端莊的邁進了景家的大門。

晏九九一行人被丫鬟婆子簇擁著由大總管帶著穿過了幾道園景門,眼前蔥蘢的大樹漸漸退去,景致豁然開朗起來,竟是彆有洞天,那曲折迤邐的抄手遊廊掛著八角琉璃墨畫燈,那朦朧如月的燈光灑在湖麵上散發著熒熒的光澤,水中的錦鯉浮沉若現,遠遠望去竟是一副籠在仙雲裡的畫麵,可這還沒到餐廳,晏九九一邊走著一邊暗暗打量著一路的景色,雕有蝙蝠百卉的飛罩掛落,琉璃彩繪隔扇門......亭台軒榭,怪石奇葩,應有儘有,與杜威莊園確有可比之處,晏九九暗自稱讚,卻發現東邊遠遠的燈火卻是格外通明,不免多看了兩眼。

那細致的大總管忙道:“近日府中正在擴建,因著有些工是得連夜趕製一氣嗬成的。”

晏九九點點頭,景府的宅子跟著他們的姓氏一起活了百歲,那燈火離她的位置著實有些遠,原來她目前看見的不過是景家的冰山一角。

“金小姐,請!”那總管送金啟璿一行人到達一處小橋處便止步不前,她順著大總管的指尖望去,隻見橋的儘頭是一座湖心亭,而那亭中做了兩男兩女,身邊俱是服侍的丫鬟婆子。

“有勞了!”她帶著初晴回了禮便踏上那小橋,不遠的湖心亭與這天地相比甚為微小,雖看不清亭中人的容貌,但錦衣玉帛,顏色極悅,她卻不免生出一抹‘花紅柳綠宴浮橋’的惆悵,若是母親還在便好了。

心中雖然悵惘,但她麵不改色心不跳,慢慢踱至湖心亭,那四人模糊的麵容漸漸清晰起來,景施琅她是化成灰都認得,那正坐的自然是他一雙父母,那旁的這位是?

她定睛一瞧,不免驚呼道,“娘親!”

那氣韻幽雅的女子毫無驚訝之色,好似早已知道是她一般,她捏著手絹朝她擺擺手,“佩格!快過來坐!莫讓你姨父姨母和表哥等著!”

晏九九目瞪口呆,雙腿仿若踩著棉花似得,失魂落魄的走到母親身邊,那氣色紅潤,穿度華貴的女子是自己的母親嗎?

她再回頭看看景施琅,瞧他一副淡淡的模樣.....他總是淡淡的!

再看那夫妻二人皆是和顏悅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怎麼突然蹦出了一家姨表親?

她懵懵懂懂的四顧環視一遭,又怔怔的盯著施懷珍,“娘親......我還以為你.....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說著她與施懷珍相擁,施懷珍輕輕拍著她的心肝寶貝道:“娘親這些年多虧你姨母姨父照料......”說著鬆開晏九九指著施韻蘭夫婦道:“我從未跟你提起過你姨母姨父.....娘親自幼父母雙亡,家中再無其他親人,煢煢孑立,那天族裡有貴人來田莊上,娘親正隨著旁的嬸子一起插秧,奈何那貴人看了於心不忍便將我這孤女帶到這洛城施家,自打那時起我與你姨母相伴,後來我便遇見了你父親......”說到這裡施懷珍與施韻蘭都有些動容,“我們這一脈祖上與你姨母這一脈本是同灣的鄰裡並無血親關係.....你外公卻將我視如己出,從小韻蘭有的我都有一份,奈何你外公早已駕鶴西行,樹欲靜而風不止.....如今竟無以為報.....”

說著聲淚俱下,那施韻蘭也是淚眼盈眶,那景老爺景明岸再也看不下去了,忙道:“今日啟璿好不容易回來,你們兩個哭做什麼?施琅....與你表妹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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