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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晴,這帖子是誰送來的?”
晏九九將帖子放在梳妝台上,左右手順著初晴抖落好的旗袍穿了上身,柔光水膩的錦緞和襯熨帖,她扣了領口小巧精致的如意盤扣,蓮花尖兒般粉嫩柔軟的手指順著兩股兩側劃開,心中不禁感概,這料子很是流暢細膩。
初晴蹲在晏九九腳下整理著旗袍的邊邊角角,聽見小姐所言,她納悶了。
隻見她不假思索道,“還能有誰能這般心心念念著小姐?當然是表少爺差人送來的”說著又想當然的補充道,“表少爺肯定是公務繁忙,要不他一定會親自來看您的!”
“你就這麼確定是表少爺差人送來的?你可瞧見是誰送來的?”晏九九搖頭歎道,“可是遠山?”
“遠山?”初晴讓了晏九九,站起了身,“不是衛管事,那姑娘說是表少爺身邊伺候的人,小姐您也見過的。”
“哦?”晏九九莞爾,她坐在梳妝台前打理著鬢發“可是大珍小珍?”
“不是!就是那個!”初晴接過晏九九手中的紫檀香木梳子,梳著晏九九一頭瀑布般的青絲。
“哪個?”晏九九朦朦朧的閉上了眼,柔柔道。
“您忘了?總在書房伺候表少爺筆墨的那位姑娘。”初晴分流著晏九九的發絲,盤出基本的發髻,再兩三股編織纏繞著,很是麻溜利索。
初晴是個急性子,她見小姐這一時半會想不到不甚在意的模樣,不禁急的冒汗,她心裡拚命尋找著可以提醒小姐一二的線索。
“那姑娘我同小姐在表少爺的書院可是見過好幾次呢!今日來送帖子的也是她,恰巧阿丁不在,阿又給送進來的,人我倒是在窗前遠遠瞧上了幾眼,本是沒過心,隻當是表少爺身邊哪個跑腿的小丫頭了,隻是阿又說那姑娘看著麵生,隻說自己是在表少爺書院當差的,這樣尋思著我再去細想那無意瞥過的幾眼,竟是有些麵熟。是表少爺身邊伺候著的,又是書院的,一準是她沒錯!”
“你倒是記得清楚,你如何知道她不是比表少爺身邊的小丫頭?”
晏九九睜開眼,轉頭看了初晴一眼。
“我看著不像.....”
“你看著不像,我倒覺得他家裡的小丫頭多了去了!”
初晴將梳子擱在了桌子上,轉身隨著晏九九進了衣櫥。
“我就是這麼覺得!小姐您從法租界回來那幾天昏迷不醒表少爺恨不得把全院子的丫頭婆子都調到您住的院子伺候著,可獨獨隻有她.....按理說,她就住在那書院的外廂,比那些丫鬟婆子不知道方便多少,為何表少爺獨獨不調了她來?每日裡我給您換藥擦身子裡裡外外的跑著,好幾次就見她不過是在那院子裡澆澆花,蕩蕩秋千,活脫脫的一副姨奶奶做派,哪裡像是做慣了重活的樣子......”
晏九九趿了一雙百合色高跟鞋就往外走去,初晴這時候自知失言可捂嘴已是來不及了。
她忙追上去,去瞧見晏九九將腦後固定發髻的那根簪子唆的一下拔了出來。
那一頭烏黑柔軟的發絲像是卯足了勁兒的緞子鬆懈開來,洋洋灑灑的落了一背。
這‘女人是水做的,男人都是泥巴做的’大抵是可以解釋清楚了。
若女人是水做的,那女人的頭發自然也是水做的。
而無數的‘泥巴’都離不開這水的滋養,沒有水,它就得乾涸開裂;水多了,它就會隨波逐流,變成一團扶不上牆的稀泥巴,俗稱和稀泥。
所以,這若水三千,還是隻取一瓢飲的好。
這道理,景施琅自然是早早的便參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