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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昨日夜裡三更半的時候那探子說金公館的那位格格並沒有將.....”
沈敏瑜的貼身丫頭小環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她抬頭飛快的睃了一眼正細心修剪花枝的女子,女子一身桃粉色洋裝,胸前是時興的百褶圖案,蓬鬆的百褶蛋糕裙邊與之交相輝映,小環看的暗自豔羨鼻前淡淡的呼吸像吸進塵土一般一滯,閃爍的眸光轉瞬即逝,她隻是一個卑賤的丫頭,可她終歸想不出“人麵桃花彆樣紅’這類讚歎,也更不可能成為人上人,貴中貴。
哢嚓一聲。
神遊的魂魄像是被猛然拽回了身體一般,沈敏瑜正麵色不耐的看著她。
“將什麼?”
又哢嚓一聲,一長勢過頭的花枝被攔腰斬斷,那長剪像是一座鋒利無比的斬腰凳,鋒刃處像是常年被熱騰騰的鮮血潤漬一般,散發著銀色的光澤,小環下意識咽了口口水,她打小跟在小姐身邊,小姐的情緒陰晴不定,此刻定是惱了她的磨磨蹭蹭,可此時悔惱定是無用,這些年她挨打不少,可要摸準小姐的脾性卻是千難萬難,想著她不動聲色的向後退了一小步。
“就是在奧萊酒店的那件事....”
剛剛說完她真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這不是等於沒講嗎?
沈敏瑜修理花枝的手一頓,那長剪發出的令人緊張的哢嚓聲戛然而止,小環隻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空氣中芬芳馥鬱的花香像莫名的催化劑,她想捏住鼻子隔絕這令人發汗的香氣,卻發現早已深入血液。
“奧萊酒店的什麼?給我說清楚!”沈敏瑜反手收了長剪,柳眉吊梢著,圓滑的眉峰卻透出咄咄逼人的淩厲來,“磨磨唧唧的!沈家家大業大,每日要我親自過目的事情的事情多了去了,哪裡來的這麼多時間跟你打謎語?我看你是見著我****打理花房沒有時間來修理你這個臭丫頭了是吧?”
沈敏瑜輕輕挑起小環的下巴,十指丹蔻越發襯得她膚若勝雪,十指纖纖,小環眼角掃過沈敏瑜身後開的盛茂的玫瑰,視線又再定格到眼前一張精致描紅的朱唇上,她像是一名誤闖王宮的罪女,心中升起一股潮浪,慌忙跪在地上。
“小姐.....小環也是怕隔牆有耳,若是此事傳出去,不免毀了您的清譽....”說著伏在地上的人抬眼瞧了眼眼前擦得蹭光瓦亮的蝴蝶結白色小皮鞋,繼續道:“如今表少爺已與顧家的小姐完婚....若是傳出去,不僅表少爺那家說不清,顧家....”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若沈敏瑜再不明白小環說的是她和張弘憲的的奸情,那就太枉費沈家嘔心瀝血十幾年的培植。
她一想到新婚之夜框住了張弘憲,而她一貫看不來的顧心慈卻要獨守空房,她心裡就甚為痛快。
她沈敏瑜要爭得....不僅是這近水,還有遠利!
顧心慈那個賤女人想要踩著張弘憲生吞活剝她沈家的家業先問問她沈敏瑜同不同意!
心中正是澎湃之時,轉念想到小環所說,不禁嗬斥道:“跟他張家交代!?交代什麼?彆忘了....他張弘憲家裡如今上無父母,下無堂兄姊,若不是沈家當年給他一口飯吃,他現如今指不定被牙婆賣到哪個山溝子裡去了!我看上他要他為我所用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這事兒若是還要給他家那些旁門左道上不來台麵的東西解釋一番,說出去就是真正的笑掉大牙!”
小環不苟言笑的應了聲‘是’,以她的直覺來看,此時應是依著小姐的脾性更好,若是觸碰了小姐的逆鱗她隻怕又會生受幾個耳刮子。
“可顧家....”小環想道。
“顧家?”沈敏瑜仿若想到什麼似得,失笑道:“顧家如何?他顧瑞淵與父親是世交的好友,生意上常往來的合作夥伴,顧心慈又是我的表嫂,這無疑是親上加親,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顧家信了我們這麼多次,我們又何嘗不是‘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呢?”
小環省得小姐這是話中有話,卻不知她暗中所指,又不敢唐突問話,好在沈敏瑜又接上了話。
“若是真有這些傷風敗俗的傳言,顧沈兩家隻會更加團結....”沈敏瑜一雙瀲灩的眸子像是兩顆飽滿盈盈的銀丸,在眼眶裡打了個轉兒,“既然顧心慈已經嫁給了她的子誠哥哥....再加上她顧家所謀之事還需要沈家助力,她就會不顧一切的替他掩飾!”
小環心中默然,小姐分析的不無道理,她聽著大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思。
心中的疑團驟解,她本是替陳叔傳達探子遞來的消息卻不料說到她隱隱擔憂之事上,不過聽其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小姐的分析讓她又長了一番見識,家族之間的利益爭鬥絕非她一個小丫頭想象的這般簡單,她下定決心今晚睡覺前要好好琢磨小姐這一番話語,言簡意賅卻貌似精髓。
“小姐英明,我本以為小姐若是隻為試探那愛新覺羅的格格而出此下策不僅暴露了您和表少爺之間的乾係,更加置顧沈兩家於不利,可小姐徹頭徹尾的分析倒是讓小的長了見識,看來是小的多慮了.....”她抬頭見沈敏瑜神色並無不虞,繼續道:“隻是那位格格並未將此事告知景少爺.....”
“什麼!?”沈敏瑜一雙美眸驟瞪道,裙擺不經意掃過探身問路的玫瑰花朵兒,節次秩比的花枝驚得亂顫。
小環又小聲重複道:“探子說,那格格自表少爺和顧小姐完婚第二日在奧萊酒店偶然撞見此事時稍有驚遽神色,其餘的,無論是江家的大小姐和二少爺還是景少爺過府去看望她,她都未曾提起過此事,更無其他反常的行動....”
沈敏瑜快步來回踱著,尖銳的玫瑰花刺在華美的錦袍上劃出微不可聞的痕跡,發出嗞嗞的聲音,沈敏瑜大力挽過袍子卻無心去查看。
她怎麼會不告訴景施琅?
施琅哥哥對她那般倚重,又對她極為用心.....她怎會不動心....怎會不動心!
不知足的女人!
沈敏瑜狠狠的跺了跺腳,腳下枯敗的枝葉碾成了粉末,她卻依舊不依不饒,恨不得這枯枝敗葉是金啟璿罷,她要把她挫骨揚灰!
景哥哥哪點兒不好?瞧她身子弱,請了中醫來專門開了方子天天請景府裡最好的廚子細心烹飪調理著;回來工作住處一應俱全的給她安排的妥妥當當的;在國外風光多年卻是連自己的老母都不管不顧,若不是施琅哥哥給她照顧著,指不定如今是怎的落寞著......
眼睛長在頭頂上!正眼都不瞧施琅哥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