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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三記響亮的耳光落下,那跪在地上的妙齡女子右臉顯出丹紅的腫態來,昨日裡左邊才挨了沈敏瑜的巴掌紅腫尚未消退,如今看來這兩畔紅肌倒十分相襯,可今時今日不同,寶珠昨天是邀功心切,替這顧心慈生受了沈敏瑜的憤怒.....
她麵上扮作委屈,哭的梨花帶雨,心中卻漠然想道:“小姐字字珠璣,這顧氏的心腸是麵上好裡頭壞,若不是小姐未雨綢繆替她打算,她如今定是被這顧氏主仆二人剔的連肉渣滓都不剩了.....她帶著使命而來,小姐雖然苦口婆心的告誡她切莫做傻事,可她怎能辜負小姐的重望?她已經想好了,若是這敗壞顧氏名聲的事情敗露,她就觸柱而死,給她來個死無對證,到時候....這顧氏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寶珠所想的確不錯,如今已是民主時期,早在三十多年前清廷就已經頒布相關法令終止奴隸製,所有原契買賣奴隸世仆的都應還其自由身,更何況是後來雇傭的工人,隻是雖然法令嚴明禁止,可許多世家仍然又偷偷簽下賣身契的情況存在,子孫旁係冗雜的大家族仍然存在上尊下輩,主仆有彆的思想,說明白點兒,就是說一套做一套,明麵上都讚許這法令如何人性,卻沒有幾個人去真正遵守它;而寶珠和沈敏瑜這一例不過是剛好重現了‘以命相報’罷,若是顧心慈強硬著拘留了她或者借此引發了人民慘案,這尚處在淤塞與頓開之間的思想許是會生出不少詬病來。
“我看你是雄心吃了豹子膽!且不說昨日裡是老爺和太太的喜慶日子,特地指了你來服侍著,你眼睛長在頭頂上!好好的福氣你不仔細沾沾,倒學會那些販夫走卒打花腔,半夜裡趁老爺太太熟睡了,我們幾個又不在這邊伺候著,你瞧著府裡是沒人能管著你這破落戶了是吧?還偷偷的跑了出去!說!到底去哪兒了!?”冰雪抽完那巴掌還不解氣一般,竟還要上去踹她一腳。
“小的....小的....”
寶珠臉上火辣辣的,她聽說那冰雪身上帶著武功,下手不必男人輕,她此刻隻覺得三個大嘴巴子下來,右臉早已沒了知覺,就連耳朵也嗡嗡作響,冰雪的怒罵忽遠忽近,她瞧那冰雪上來就是一腳,下意識的想躲開卻又不敢,趴在地上捂著頭從指縫見害怕的瞧著,一副窩囊相。
冰雪隻是嚇唬嚇唬她,見她嚇得夠嗆道:“給我說清楚了!你莫以為此時有什麼人來救你!也彆想誣賴太太對你用死刑,這事兒.....你若是不一五一十的給我說清了,我看你今兒走著進來躺著出去算了!”
寶珠見冰雪言下之意就是要做主要了她的命,她撲在地上腦袋磕的嘣嘣響,嘴裡連連碎語道:“‘冰雪姑娘您行行好,替我在太太麵前說說情,我昨日裡隻是一時貪玩便偷偷溜了出去,我在那夜市上逛花了眼,又吃了幾杯酒,迷迷糊糊的就朝原來當差的東府走去了......”
“哦!原來是惦念著原來的主子,這主子自然還是原來的好啊,那你還回來做什麼?叫你原來的主子收留了你罷,我們西府廟小著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我也不為難你,看在你情深意重的份兒上,一會兒你收拾包袱去東府罷!”
寶珠額上繃緊的青筋一條,她急急想道:“這樣就算了?就輕而易舉的放了她走?小姐交給自己的事情還沒做成,她的身子豈不是白白被那小廝占了便宜?此刻正主還沒現身,隻是委托了這冰雪來趕她走,她也不能當下觸柱而死將罪名強加給顧心慈......怎麼辦?到底怎麼辦?”
冰雪看著腳下麵如土色的女子,她雖然擺出極為憤怒的模樣,卻還是一邊教訓著一邊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寶珠,除了她剛剛打的右臉,左臉的痕跡還未完全消退,應是如太太所料被沈敏瑜的怒氣所牽連,她當下心中更加有數,怪不得太太要一直在屏風後旁聽,這丫頭應是揣著沈敏瑜那毒婦的壞心思回來的,與其這樣揚虎為患不如就順應著放她出去,太太如今是沒有時間與沈敏瑜攪和。
冰雪正想著,腳下的寶珠突然大哭如五雷貫耳,“冰雪姑娘啊!你怎的這般薄情寡義啊!我不過是走錯了門,哪裡是背恩忘主啊!這偷偷跑出去的罪名我認個,要殺要剮全聽你的,可這背棄主子的罪名我可萬萬沒有啊!老天爺啊!你開開眼!我雖然原是東府的丫頭,可如今隨到這西府自然是與西府上下同氣連枝!我寶珠雖然愚笨,可從不會做忘恩負義的事情,若是....若是....”
說著她兩眼發直,淚痕早已在眼旁乾透,她胡亂抓了一把狼狽的臉,單手發誓道:“若是寶珠做了任何對不起太太的事兒.....”
冰雪聽著,悄悄朝屏風後瞧了一眼,太太始終沒有動靜,想必是覺得這寶珠至今仍然在做戲,她不屑的想著,真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還敢起毒誓!我就看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把式來!
“我就立馬撞了柱子以示忠心!”
冰雪還是看好戲的樣子,卻不料寶珠說完便像彈跳起來一般向那一旁的柱子跑去,冰雪哪裡準她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隻見她二話不說足尖輕點,像是從水麵上輕輕飄過一般,腳下幻化出淩波微步的樣式,還沒看清她已經截了那寶珠一把扔在地上。
冰雪怒極,嗬斥道:“你若是想死我且成全你!”
她的手驟然繃成一個刀麵的樣式,掌上複雜曲折的紋路一覽無餘,招式之間竟生出寶刀的鋒芒與淩厲來。
寶珠被摔得魂丟了七分卻不忘下意識去躲。
“慢著!”那屏風後有了動靜,“冰雪!”
兩名丫頭就著一個婆子簇擁著婦人打扮的顧心慈款步走來。
“冰雪,你且退下。”
“太太!可是....”她指著地上的寶珠想要爭辯。
“沒有可是!”顧心慈神色一凜,目光沉著如百年佳釀,“寶珠啊......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顧心慈重重的拍了拍扶手,“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她示意身邊的丫頭將幾張相片給寶珠過目,地上的丫頭此時早已膽戰心驚,她接過照片,定睛一瞧卻是觸目驚心。
“這.....這.....”
這不是她和那小廝嗎?顧心慈怎麼會有這樣的照片?難道她一直被算計著?
“唉!”顧心慈撫眉道:“這照片.....我見了隻是詫異...原本這般乖巧的姑娘,不過....說來也不怪你,這男子應是你原來在東府相處的,如今卻是東西相隔,可是苦了你們二人....這照片也是今早有匿名人士送上門來,我讓人循著拍照的角度去找,這拍攝的角度應是東府後麵的一家照相館罷!不過可真是細致呢,今日本是替一對新人拍照,卻不想....”說著目光流轉,又道:“我見了這照片本是想尋個由頭放你出去,可你卻以死相逼鬨著要留下來,我可真真是想不透了,這世上豈有十全十美之事,若是你想著那孩子便去了罷,我不留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