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出現在張家門前,顧心慈被珠翠環繞著,一副當家奶奶的做派,喚身邊的丫頭來給自己吃藥。
什麼藥?
她懷了張弘憲的孩子?
怎麼可能?
她一直很小心......
不,那一次她忘了.......
怎麼可能那麼巧?
丫頭蔥白的手上拿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朝她走來,她不要喝那苦澀的藥汁......她不能承認!
她轉頭要逃,卻被迎麵而上的丫頭婆子鉗製住了手腳,這麵又是父親,她喃喃道:“父親......”
“你這個不肖子孫!”父親打了她一巴掌,“沈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我沒有懷孕!我不要吃藥!”沈敏瑜慌忙著搖頭,一邊去掙脫那丫頭婆子的手。
“哼!”父親冷哼著絲毫不相信她一般。
冰雪仍然朝自己走來,那粘稠的湯汁近在眼前,她似乎可以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苦味。
“我不喝,我不喝.....”她囈語著,連連搖頭。
這時她身側走過一個男子來。
“表妹,你還是喝了吧....”那男子笑吟吟道:“這對我們都好,所謂家醜不可外揚.....”
“不不....”她看是張弘憲,目光變得猙獰起來,“是你,張弘憲!都是你!張弘憲!我要殺了你!啊!”
“哈哈哈!”她叫的越發聲嘶力竭,眼前的男子和身後的女子笑的越發開懷冷峻,她轉頭去看父親,他正無情的看著自己,仿若她不是他的女兒一般,就好像在處置一個毫不相關的人。
“父親......”
沈敏瑜眼前一黑。
“小姐.....”她聽見小環的聲音。
“小環.....”她循著聲音而去,“小環!”
她猛吸了一口氣,眼睛陡然睜大,烏溜的眸子像是一雙玄珠,“小環!救救我!我不喝藥!我不喝!”
周遭還是她昏倒前的場景,她握住的手溫溫熱熱,極儘真實。
“我不喝.....我不喝.....”
小環知道沈敏瑜向來怕苦,從小是極其不願意喝藥的,就算勉強喝了總要吃幾味果脯。
當下細心勸道:“小姐!良藥苦口,一會兒藥就煎好了......”
沈敏瑜聽見要她吃藥,眼前劃過夢中的三張嗜血冷笑的麵孔,她又惶恐的看了四周。
“不!不.....我不喝!我不喝墮胎藥!”說著捂住腦袋,神情惶惶,“我不喝啊!你走開!啊!”
“小姐!你怎麼了!什麼墮胎藥!?”小環見沈敏瑜迷了心智的樣子不禁擔憂,忙去扯她的手怕沈敏瑜傷了自己,“不是墮胎藥小姐,大夫開的安神的藥,說是您累了要喝些調養的藥,是我小姐!我是小環.....我是小環!”
“小環....小環!”沈敏瑜神神叨叨的慌忙握住小環的手,“我不要喝藥,我不喝.....小環...你叫他們走,叫他們走啊!”
小環看著心疼,以為她還陷在夢魘裡不能自拔,當下給一旁的大夫使了眼色退下,這廂安慰著自家小姐。
“小姐,沒事了,我陪著您.....我們不喝藥.......您先躺好,我們歇一會兒,小姐您最愛吃我做的百合粳米粥,一會兒我讓廚房端一碗過來,用了您先睡會兒。”
沈敏瑜任小環將她放在靠枕上,她呆呆的看著千丈紗帳的頂端,汗濕的發絲粘在臉龐,臉色蒼白,水光若膩,鼻尖冒著一兩滴微小的汗珠。
那個夢境太真實了......
想著不自覺摸上了自己的肚子,柔軟的觸感加上左心房撲通撲通的心跳,她覺得也許這裡麵就有個生命。
想著驪珠微動,她看向從外室進來的小環。
小環見她緩過神來,“小姐,這粳米粥還是溫熱的,剛剛好,您餓了吧?”
沈敏瑜懶得抬手,仿若那樣一個夢境抽乾了她所有的精力。
“小環,你叫醫生進來.....”
小環不知道她唱的哪出,可沈敏瑜的脾氣向來陰晴不定,她雖然關心她,但卻不敢出言忤逆。
她出去喚了醫生進來,桌上粳米粥米線繚繞,沈敏瑜卻沒有絲毫胃口,她的目光掃過那醫生,一臉平淡道:“醫生,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這.....”那醫生抬了抬手,麵色似有猶豫。
“有什麼不妨直說!”沈敏瑜的目光像一道利劍射向那醫生,“你一直為沈家看診,我一直是信任著你的,可彆給我耍什麼花招......”
想是心有餘悸,她的喉嚨一緊,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她輕輕摸過那看不出任何痕跡的脖頸。
“可是什麼事兒?”
待關了門,晏九九坐在落地大窗前的西式團花棉紡沙發上,看著初晴手上一遝單子道。
“這個....”初晴抿了抿嘴,小心道:“這份單子是表少爺送來的....說是小姐在家裡肯定閒來無事,所以把那短時間小姐在景府上房裡砸碎的擺件玩意兒清算了一番.....”
“哦?”晏九九挑眉,她咬了一口酥餅,毫不在意道:“說來聽聽都是些什麼寶貝玩意兒。”
初晴在單子上打了個轉,字正腔圓緩緩道:“萬壽藤侈口淺腹高三足盤、唐宋的多角瓶、琵琶尊、鹿頭尊、秘色瓷盤、永樂年間的青花雞心碗、寶珠頂單簷四門金鑲玉寶塔,寶雞扶風法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