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九九看著沈敏瑜,眸中閃過一絲洞察,轉瞬即逝。
萬一百樂門相會隻是障眼法呢?
於娓娓根本就不會去去百樂!
她的最終目的就是要讓景施琅將她帶到景家,這樣她便可以堂而皇之的讓自己處於被動的狀態!
想到這裡,晏九九心中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假設一切猜測成立的必要條件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於娓娓精心策劃的一場陰謀。
那麼.....
從初晴在窗前看到於氏開始就已經被算計進去了。
她寫了帖子故意背著景施琅送來,恰巧又是景府的人接了帖子,這事景施琅如何能不知情?再者,初晴說那日那於氏所著為桃粉色民襖裙....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選了顏色這般絢麗的衣著如何能讓人不記憶深刻?那麼,隻光這一點就與前麵所說的私下遞帖相互矛盾。
她是故意的!
於氏就是要讓她以為她完完全全是為了景施琅,這樣她才能深信不疑的去到百樂門,當然,在那裡她永遠不會見到於氏,景施琅的到來一定是必然結果,那於氏早在景府裡等著她!
這麼說來.....景施琅豈不是也被算計了?
她不禁抿嘴偷笑。
不對.....
如果景施琅是被蒙在鼓裡的他如何在事發之後第一時間詢問自己,後來她說出實情之時他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難道他又是從開始到結束一清二楚?
不管怎樣,沈敏瑜始終糾結在人情這個問題上的確提醒了她,那於氏不過就是利用這兒女情長來迷惑了她的眼睛。
焉知此類絕非心慈手軟之輩!
於娓娓倒是將自己摘得乾淨!
可沒有破綻就是最大的破綻,出了此事,景家上下人心惶惶,那於氏可有半點驚慌的模樣?
看景施琅的意思,她倒是十分鎮定。
人有七情六欲,家裡內賊流竄,聽到這種消息怎能不有所反應?
她的反應就是太過於安靜了.....
想到這裡,答案昭然若揭。
晏九九不再費腦力去思考。
沈敏瑜以為晏九九在思量剛才她的一番話語,當下不多言,隻東張西望有一處沒一處的打量著。
晏九九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如果說於娓娓精心策劃,暗渡陳倉,可她為什麼要去找沈敏瑜?
這沈家大小姐到底有何作用?
“沈小姐”晏九九不卑不亢道,“我不知道於娓娓究竟為何,但我覺得一個女子....應當不會下這般狠手,我倒是懷疑....”
“你還懷疑與法租界有關?”
沈敏瑜放下茶杯,激動道。
晏九九不語但笑,沈敏瑜看著越發覺得晏九九如此作響。
她沉沉的歎了口氣,“據說這於氏當年魅惑了施琅哥哥,若不是大太太攔著,隻怕這百樂門出身的舞女如今都是這景府的正經少奶奶了!”
聞言,晏九九不禁瞠目結舌。
“這百樂門的淵源我倒是有所耳聞,這正經少奶奶的故事我可是鮮未聽聞,表哥....雖然不羈,到不至於作出這等荒唐事來。”
晏九九說的信誓旦旦,一副全然隻當沈敏瑜胡謅的模樣。
沈敏瑜哪裡不急?可她看著晏九九一口咬定怎樣都不信她的樣子,不禁在心底哂笑,可她到底還是鬆了一口氣,因為這同時也證明,這愛新覺羅的格格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城府深沉。
“啟璿,你若是不信我的,隻管問你姨母,問施琅哥哥,這當事人自然是最清楚不過!”
當然,還有她,那日在書院奚落那低賤的舞女她依舊曆曆在目......
景家的門楣她再清楚不過,沒有比她更適合做這景家的大少奶奶!
想著她眼中劃過一絲流光,目光漸漸定在那唇紅齒白的女子上。
穿金戴銀,珠光寶氣,這繁瑣裝扮倒不落窠臼。
人麵桃花,仙姿玉色。
手上的力度逐漸收緊,她可以清晰感到指甲深深嵌進手掌裡的痛覺。
越痛越清醒。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若是沒有她,她與施琅哥哥還是這洛城裡人儘皆知的金童玉女。
如今她所擁有的一切都已經被他人奪走!
她在施琅哥哥心中的地位尚不如一個低賤的舞女!
張弘憲那小人不僅奪了她的身子還妄想沈家的家產!
可這一切施琅哥哥都不知曉,也就是說她仍然還有希望.....
是的,還有!
施琅哥哥是她的。
晏九九瞧著沈敏瑜眸光閃爍,眉眼間略過一絲凶狠,心下不禁生出一抹寒意,想來這沈家大小姐定是在謀算什麼。
她端起手邊涼透的大紅袍,那泡軟的梅子不知何時浮上了水麵,她不甚在意,輕啜了一口,醇厚的茶香包裹著青梅的酸澀從舌尖隻抵心間,那酸澀想是泡過了頭,衍生出一抹苦澀來,嗆得她打了一個噴嚏。
“沈小姐,你說的不無道理。”
宛平城的富察氏想是要到了,若是此時和沈敏瑜不清不楚,再將傅小姐摻和進來,這事態遠不是她可以想象的。
沈敏瑜。
不過是項莊舞劍,誌在沛公。
不管她是來找她的茬,還是有意暗示與她合謀對付於娓娓,這場遊戲她絕不會盲從。
而傅氏所托之人,她定會護其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