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鬥心(2)(2 / 2)

晏九九轉念又想景家也查不到哥哥的消息。他為什麼這麼說?想著心下頓時湧起了一個不十分確定的猜測,難道他是在避嫌?

避嫌.......

晏九九越想越迷瞪,總以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卻沒想到不過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隻覺疑雲重重,但卻能肯定景施琅一定有什麼事情是沒有表明的,而那顧家想必也脫不了乾係......

她似乎嗅到了一抹陰謀的味道。

汽車緩緩駛過法租界與其他街區的安檢處,這時她才發覺不知不覺便已走了這般遠。

這裡似乎是另一個世界,她似乎感覺自己又來到那個凜冽的冬天與亨利一同在法國度假,法式風情的建築,滿街白皮膚的人,她靜靜看著那街上瞳色各異的行人,就像一個個匆匆而過的紅塵過客。

她無心欣賞這些外族文化的新鮮靚麗,她此刻隻擔心她的哥哥,身在何方......

而晏九九萬萬沒想到,邀請她的竟是那樣慈眉善目的女子。

“景小姐!您好!”

晏九九禮貌微笑著握手,隨初晴褪了披風後便摒退一乾人等與那顧心慈相對而坐,她打進門就瞧著那亦曳亦履的女子,她見過身段姣好容顏冶麗的女子,卻從未見過眉眼身姿溫婉到如此極致的女子,怕是德容下了狠功夫,也就是這樣她才會想到那遠在日不落帝國冷臉心熱的柴明月吧?不知她是否回來了,據說她是洛城柴氏的千金......

“顧小姐,您應該知道我甚少接受他人的邀請....”晏九九率先打開了話匣子。

明月姐姐雖是清冷的性子但卻熱心助人,就不知道眼前這看似端莊的女子是真的相由心生還是掛著念珠的佛心虎了...

“想必金小姐是仔仔細細讀了我給您府上送去的拜帖....”顧心慈不接話茬反問道。

晏九九看著她一雙素手纖纖,斟茶時熟練穩妥,毫無不虞之色,當下斂了心神,笑道:“想來我與顧小姐真真是相見恨晚,都知道知己難求...偏偏顧小姐先發現了我,才連夜寫了那拜帖來會我這靈犀之友!”

說著顧心慈遞過那喚醒了茶氣的大紅袍,“金小姐!請品茶!”

晏九九呷了一口那澄黃透澈的液體,香若幽蘭,甘之如飴,清活的岩山之韻似要從每一個張開的毛孔噴薄而出。

“《神農食經》有言,‘茗茶久服,令人有力悅誌’,顧小姐的茶不用品,隻看顧小姐便知道這茶味如何,茶品如何!”晏九九舉杯,神色明媚。

顧心慈掩唇而笑,“果然如金小姐所說,知己難求,相見恨晚!”

說著便再要給晏九九斟茶。

“顧小姐!”晏九九出手禮讓道,“這好東西就讓我細細品味且罷,無需再斟第二杯。”

那顧小姐止住了手,依舊眉眼善良,“金小姐此言差異”說著她目光瀲灩,“有些東西可不能細細的品,等咀嚼如臘之時,恰恰是命數已儘....”

晏九九心中昭然,她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拿過那壺茶為自己和顧心慈滿滿的斟了一杯,“顧小姐可知杯滿則溢....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我看萬事還是順應天意的好....”

不料那顧心慈卻將那茶一飲而儘,“金小姐果然是生得一顆七巧玲瓏心!不知....金小姐可否助我顧家逆一回這天意?”

“哦?顧家家大業大,不知道還有什麼事能難得到顧家!?”晏九九作出興致盎然的模樣。

魚,終於上鉤了!

“金小姐聰慧敏捷,雖日日在那金公館中足不出戶,但想必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顧心慈一雙柔美的眸子亮晶晶的,“顧家與沈家已訂下姻親.....隻是這沈家大小姐,我的小姑子....偏偏當我瘋了傻子一般的糊弄,說‘顧沈兩家之親若要成事必先鏟除愛新覺羅氏’....”

晏九九越聽眉目越發柔和下來,她淡淡道:“既然顧小姐已經有了主意.....”

“且慢!”話雖急促,但那說話的女子卻是一雙眉目仿若望穿秋水的樣子,“我這小姑子如此胡鬨我自然是千萬個放心不下,如今沈伯父病危,我那未婚夫愚忠,這沈家家大業大......隻怕我那心浮氣躁的小姑子不能一人扛鼎!”

晏九九如今算是見識到這沈敏瑜未來大嫂的厲害,覬覦沈家的家產卻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晏九九在心中苦笑,大抵這就是她隻想做個尋常人家的女子罷。

“金小姐的哥哥.....”顧心慈欲言又止。

“不妨請講!”晏九九會心一笑,心底卻是恐寒襲來。

難道哥哥在顧家手上?法租界可以說算是顧家的地盤,如今她又與沈家聯姻,正是如日中天之時,藏了她的哥哥做什麼?想到剛才顧心慈的一番狼子野心晏九九不禁側目,隻怕顧家想要的不止法租界.....顧家與沈家的實力按說旗鼓相當,那麼他顧家饕餮胃口想要一口吞下沈家便隻有一個原因.....借一個跳板將手伸到法租界以外的位置!可洛城除了法租界可以說全盤儘在景家掌握之中,景家厚積薄發,根基穩固,顧家不可能越過景家在洛城行事,可要是越過景家就必須有一個得力的幫手,而這個人既要與洛城有著緊密的聯係又能與景家分庭抗禮,那麼愛新覺羅無疑是最最好的選擇.....

以杜威莊園的實力她完全可以拒絕,再因著與景家的那層關係她絕對也不能這麼做!她眸光一閃,對!這層關係......可以讓景家毫無防備,而他顧家早已料到金家鐵定會義不容辭的拒絕所以挾持了她的哥哥......

原來,從她離開那天起她就已經被算計到這盤晦澀難明的棋局之中。

晏九九很不喜歡這種被人威逼利誘的感覺。

她真的很不喜歡。

顧心慈不急,反而笑送著她離開,她站在金碧輝煌的索菲大酒店門口淡然的看著那步步生蓮的女子漸漸走遠。

此刻再定睛去看那柔橈輕曼的身姿她絲毫不覺得賞心悅目,隻覺得那濃墨淡勾的曲線仿若一條狠毒熟辣的毒蛇,正‘噝噝’的朝她吐著猩紅的杏子。

晏九九看著川流不息的人流和汽車,尖銳的鳴笛聲刺的她耳朵發痛,她抬眼看著這座高樓大廈,人心,不過與它這精巧交錯的結構一般,勾心鬥角!

她突然閉上眼睛想止住那抹來勢洶洶的酸澀。

“哥哥,你到底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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