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米行歇業已有數天,周靖海也承諾了要幫著追查真凶。
而鋪子裡也整頓的差不多了,傅婉容說了幾次要回去重新開張,她心裡記著上個月跟各個商渠的賬目還沒核對完,晏九九卻一筆帶過,要帶她一同去參加江書寧在府裡辦的舞會。
晏九九知她是個兢兢業業的心性,若是托付她做的事情沒有善始善終,她心裡一定擰著夜不能寐。
“我知米行的事兒你都是親力親為,若是交給他們你是絕不放心的,我早知如此了,你也彆記著,這事兒啊,休業第二天遠山便去辦了,遠山,遠山你可信得過吧?”
傅婉容見晏九九要她回憶,“是你表兄身邊的那個管事?嗯,彆的不說,我瞧人的眼力還是有的,咱們店裡的雖然都是忠仆,但與人打交道這事兒還是需要變通,你表兄是個機智縝密之人,身邊人應也是心細如發的,我自然放心了,可是.....”
她總覺得哪裡不妥似得,晏九九省得她拘著自己的心性,把她的手臂一挽,快刀斬亂麻道:“行了行了,把你的老朋友——周公子也帶上吧,你們分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重逢,我這個做姐妹的當然要成人之好了!”
晏九九不正經的笑著,撫了撫瑩潤小巧的鼻尖,唇上點著脈脈癡粉。
婉容看她一雙杏眸點星,笑從雙臉生,渾身上下全是戲。
她不覺心中嬌嗔生出柔腸蜜意,臉上繃不住,破涕而笑道:“你呀你!認真時如私塾老叟,頑劣時若三歲稚麟。我本是心裡放不下你那米行,你卻拿我來打趣兒!再說.....我又不知道他今天有沒有時間,上回不是說了他還要查那在米行鬨事的真凶嗎?”
心裡突然勻出一團畫雲,前幾天她和靖哥哥去電影院看《羅馬假日》。
後來偶遇江氏姐弟.....
哎呀!她心裡默驚,要是今天去江家舞會,江書寧她倒是不擔心,要是江元凱給她說破了怎麼辦?
又搖頭無奈,她什麼時候這麼矯揉造作了不成?
晏九九看鐘已是下午兩點,“婉容,你先去梳洗一番,我去表哥那裡一趟,等會兒差不多五點左右我們一起走。”
婉容有些失神,她隻盼著一會兒打電話時,靖哥兒借事推脫了。
這帖子本是一府一張,晏九九去景府隻是為了讓景施琅將歐亨利帶上,可她一顆無用之心,到了景施琅那兒,硬生生被摔得七零八碎。
“這帖子是書寧姐下給景府和金公館各自一張,表妹要帶什麼人便帶著便是,這帶個人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怎麼你要帶的人卻偏偏要我來帶?”
晏九九懶得去捋他的邏輯,要不是她隨著婉容,婉容隨著周靖海,她倒是帶上亨利也無妨。
隻是下給她的請帖帶了一群和金公館無親緣乾係的人,說出去倒不十分合乎禮數。
“是啊,帶個人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你帶著便是了,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
景施琅合上手中的書籍,拿起那燙金請帖,翻開看了看。
“我的帖子,想帶什麼人便帶什麼人,這歐亨利雖然暫住在我府上,卻全憑你的麵子,但這並不代表有表妹的麵子就可以為所欲為。”
晏九九見他說得這麼露骨,不免氣道:“你這是什麼話,我不過是要你帶個人,你話裡話外怎麼這麼多事兒?平時陰陽怪氣就算了,歐亨利是我的好朋友,我也想帶他,隻是我已經攜了婉容,婉容又隨了周靖海,我要是帶那麼多......”
說著自己竟難為情起來。
“你知道歐亨利最近鮮少在商貿嗎?”他放下手中的請帖,“你要我帶他也行,不過晚上你得做我的女伴,然後跟我共舞一曲。”
呸!
她就知道找景施琅這隻陰陽怪氣的老狐狸準沒那麼好辦!
可她哪裡知道......
景家大少爺這是吃醋了唄!
“共舞一曲便舞一曲!這舞會不跳舞還能做什麼?”她瞪著那個笑嘻嘻得逞的人,“不過亨利不在商貿不是你派出去讓他做這做那嗎?我還沒找你算賬!”
“哦?”景施琅直視她,遒勁濃黑的眉毛像一雙欲飛的鷹翼,“這是他跟你說的?你可知他去了哪?”
旋即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行了,你回去準備準備,晚些時候我來接你便是。”
就這樣,江氏舞會的兩張請帖邀來了包括景金在內的五人。
這對於向來善於運用商業舞會來聯絡各世家豪族的江氏來說,無異於錦上添花。
夜幕降臨,楊花無禁,濛濛亂撲行人麵。
不計其數的豪華老爺車向江府所在的三兩胡同駛去,車頭前氣派的車燈仿若老虎的雙眼,朝著一路樂聲悠揚的地方打著一道道懾人的光柱。
路上駐足的人隻得紛紛避讓,有小門小戶貪玩的孩子,也隻是扒在門縫裡瞧個新鮮。
賓客如雲,香腮鬢雪。
“表哥,你說亨利早到了他在哪兒呢?”
晏九九一路上沒理他,張嘴第一句話便是問他他的情敵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