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荒穀城出來的時候,道路還算平坦寬闊,但是走不出三十裡,山路就變得崎嶇起來,在大山之間,穀地之中穿行,有時候沿著溪水往前,彎彎曲曲,輾轉不定。高山越來越高,峽穀越來越深,有的路段,貼在山腰上,道路很窄,隻容一輛馬車通過,稍微不小心就會墜落山崖。
桑子明的眼睛看著外麵的景象,高山直插蒼穹,深穀深不可測,越看越感到心驚肉跳。
雖然說大家都是修士,但是童生畢竟沒有築基,沒有築基就沒法飛行,如果跌落到百丈深澗之中,不死也要重傷。
他的耳邊不時聽見獸吼的聲音,在那高山密林之中,不知道隱藏著多少妖獸,隨時都可能撲上來。
而且,這還不是最恐怖的,他透過那層層煙霞和雲霧,似乎能看到路旁的深澗中,躲藏著說不清的陰魂鬼魅,說不定有鬼修在遠處靜靜的瞧著,隨時可能發起攻擊。
其餘的弟子都不以為意,因為有金丹真人跟著,他們覺得很安全,看書的看書,靜坐的靜坐,但是彼此之間很少有交流。
雖然說都是同門師兄弟,但是每個人之間的關係較為疏遠,這也是仙文閣弟子的特點,君子之交,淡如水嘛,外表看起來很和睦,但是相互有隔閡,每個人都像穿著一層罩衣,不肯將真實的自己暴露出來。
如果換作是仙修門派,弟子之間就沒有這麼平靜了,一言不合能打起來,但是不打不相識,打完了之後,還能出現生死之交。
儒家正好相反,大多數時候,不遠不近,不痛不癢,就像一棵棵樹木,都想有獨立的空間。
夫子曾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其實這句話,說的不單是女子和小人,而是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很多儒門弟子自恃清高,看彆人都是小人,所以彼此之間無法親近起來。
正因為如此,有人恥笑儒門弟子,說他們是偽君子,那也是有道理的。
金丹真人梁帖乃是金丹後期的真人,算是儒門的“小君子”,而所謂“大君子”,泛指元嬰修士。
他原本是一位朝廷官員,在某個偏遠的州郡,做了兩百年官吏之後,辭職離去,遊曆天下,輾轉各地,來到仙文館,通過測試之後,做了一位普通的講師。
他雖然功力不弱,但是身後沒有靠山,也沒有太多的資源,所以才願意接受城主劉開山的邀請,護送這些童生前往琅琊城。他以為這是一件簡單的差事,前後不過十天,能拿到八百塊靈石,何樂而不為呢?
當然,這些靈石都是城主劉開山,動用荒穀城的府庫支付的,荒穀城人口越來越多,單是收稅就能做很多大事。上一屆城主什麼事都不多,短短兩年期間,貪汙了十幾萬靈石,由此可見一斑,荒穀城並沒有那麼窮。
黃瑞隻是築基修士,走在這樣的山路上,心裡並不安寧。
他心裡明白,以前的時候,山間經常出現妖修,動不動就會有各種妖獸竄出來,對來往的行人構成很大的威脅,近幾個月以來,鬼修開始多了起來,被鬼魂侵襲的修士越來越常見。
金丹真人梁帖表情肅穆,不苟言笑,雙眼似睜似閉,好像在想深奧的大道玄機。
黃瑞作為晚輩,免不得要說些奉承話。
能有機會接近高人,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學習的機會。
作為儒門弟子,當然忘不了聖人之言:“三人行必有我師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