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她蹲在地上,在人來人往的大街邊上,抱頭無聲的哀哭起來。
她以為桑子明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年輕人忠於愛情,時隔多年之後,數萬裡迢迢,找到京師來了,可是自己的女兒呢?卻已經在多年以前夭折了,這種感覺太難受了!不想還不要緊,一想起來就要人命,看到桑子明,就想起女兒的嬌花一樣的麵龐,她怎麼能止住眼淚呢?
羅清生已經傻了:“姑姑,你彆哭了!你看,街上這麼多人,都在看著我們呢。還是回家吧,回家再說。”
桑子明並不想當著羅清生的麵說出實情,也不想在大街上讓人旁觀,於是伸手將羅蘭芝攙扶起來:“阿姨,我們走。”
他雖然境界不高,才是築基第四重巔峰,但是實力不比築基巔峰差,所以他一伸手,就將羅蘭芝瘦弱的身子架了起來。
羅蘭芝心裡一驚,眼淚暫時停下來,拿衣袖抹了眼淚,說道:“孩子,你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能走。咱們不回去,去前麵的茶肆,找個靜室說話。”
於是三人來到路邊的茶寮,找了個安靜的房間。
羅蘭芝對侄兒說道:“清生,你先出去,有些事情,我要跟桑子明單獨談。”
羅清生答應一聲,走了出去,心裡卻是狐疑:“不知道桑先生是什麼人,怎麼會讓姑姑的反應這麼大,聽姑姑先前提到了秋嬋,那應該是死去的表姐,難道說桑先生是為表姐來的?這件事倒是奇怪了,表姐死的時候,似乎隻有十六七歲……”
靜室之中,羅蘭芝的淚水又開始流下來:“孩子,你來得太晚了……秋嬋不幸,在從荒穀城返回京師的路上,發生了慘禍……嗚嗚……半年以前,我回到出事的地方祭奠,她的土墳都已經長滿了荒草……”
桑子明輕聲道:“阿姨,您不要說了。我知道這件事。我來找您,是為了告訴您一件事,秋嬋的肉身雖然壞了,但她的神魂還在,而且借屍還魂成了修士,她回到荒穀城,這些年裡,我住在一起。她已經是煉氣巔峰,或許明年就能築基了!”
羅蘭芝聞言,瞬間睜大了眼睛,麵色從蒼白變得泛紅,呼吸急促的說道:“你是說,秋嬋的神魂還在,但已經成了鬼修,所以無法回到京城來?她功力那麼弱,神魂怎麼能保存下來?我聽說,隻有金丹真人,才能勉強做到。這件事,我有些不敢相信。”
桑子明心想:“秋嬋很聰明,她娘也是聰明人,隻聽我說一句話,就猜出秋嬋的情況了。”
他開口解釋道:“當年長亭送彆,我給秋嬋一張無憂符,保護了她的神魂。阿姨,我跟您說的都是實話,秋嬋現在活得好好的。”
羅蘭芝又驚又喜:“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她隻要神魂還在,就是我的女兒!不管她變成了鬼修,還是妖魔鬼怪,是上天,還是入地,在我眼裡都一樣!我隻想知道,她現在是胖還是瘦?是開心還是憂傷?”
“她跟以前一樣,開心的日子居多,人變得更加漂亮了!”
旋即,羅蘭芝又變得憂心忡忡:“可是我聽說,鬼修的路十分難走,人族修仙就已經夠艱難了,鬼修的難度比仙修還要難百倍呢……”
桑子明笑道:“阿姨,您想得太多了。我自幼學習醫術,對鬼修有一些了解。在我看來,鬼修也是修士,跟妖修、仙修、佛修和儒修並沒有太大的區彆。這條路雖然艱難,但還是能走通的。將來修煉有成,還能轉為地仙和天仙,這可是大好事!”
“我知道你在寬慰我。你剛剛說,秋嬋住在你那兒,是嗎?人鬼同居,對你可是個考驗啊!好孩子,辛苦你了。”
“阿姨,我再告訴您一件喜事。秋嬋的運氣很好,找了一位鬼修的合道真君做師傅,將來的前途十分光明,這下您該放心了吧?”
“啊?真的假的?她能拜在合道真君門下?不會再受人欺負了,對不對?”
“對!她師傅名叫鬼桑子,是陰鬼宗排行第二的內門長老,同時也是桑羅殿的主人。他門下弟子很少,對待秋嬋就像自家女兒一樣。”
“果如此,我也就放心了。這件事聽起來像做夢一樣,孩子,你不會是騙我開心吧?就算是騙我,我也相信了,隻希望秋嬋能活得好。”
桑子明摸出玉蝶,道:“阿姨您看,這枚玉蝶,是屬於秋嬋的,臨來的時候她拿給我,也算是一件信物。您說她若是不給我,我到哪裡去找這東西?由此可見我說的都是實話。”
羅蘭芝一把抓住玉蝶,慢慢撫摸著,眼睛裡不再流出淚水,而是放出了神光,道:“這是秋嬋的玉蝶,當初出事以後,我收拾她的肉身,並沒有找到玉蝶,原來是被她帶走了。可憐她當時沒跟我說句話,要不然我也不會傷心這麼多年……”
“她那時還是新鬼,發出的聲音很微弱,叫您很多聲,您都沒有聽見。她在走投無路的時候,迫不得已,跋涉萬裡,回到荒穀城,那時候我為了救他,差點兒被凍死……阿姨,我不用多說了,您可以隨時去荒穀城找她。我知道,隻有見了麵,您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