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麵是用整塊的木板連接起來,明明下麵是空的,卻讓人有種如履平地的安心感,橋末端的兩側,則站著穿著唐裝,仿佛隨時都能迎風起舞的侍女,在遠遠的衝著橋上的三人招手。
源賴光走到橋的中心,卻不肯再挪動自己的步伐。她長長的打了個嗬欠,睫毛上的水珠將落未落,仿佛是感覺到了什麼,有些興致缺缺的轉過了身,拉長了自己的語調,“無——聊——我要回去了。”
源賴光側過身,似乎是已經準備回去了。然而旁邊的男子,卻發出了讓人在意的聲音。源賴光下意識的看了過去,看著那個帶著麵具的男子。他原本是紅綠配色的衣服,此刻不知道是光線還是旁的什麼緣故,已經換成了紅衣白褲,自己卻十分自然,仿佛從來就是這個樣子,他掏出了一柄檜扇,啪的打開,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張麵具。
“啊呀,客人,您說什麼呢,這可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龍宮啊,那裡能有比龍宮更好,更完美,更華貴的建築呢?您已經到了橋上,如果沒有上去看看,看看這龍宮的真正樣貌,豈不是十分遺憾?”
“哈?就這裡?”源賴光嗤笑一聲,似乎是不願意再說什麼。而一直安安靜靜,仿佛是一朵嬌豔動人的不會言語的花一般的白槿,聲音低柔的開口了。
“誰要看這種低劣的仿製品,金子砌成的屋頂,光線一照,遠看還好,近看,還怕傷了少爺的眼睛。泡水木頭的樓閣,怕是都沒有刷桐漆吧,好好的木頭一股腐朽的味道,少爺可是拿黑方熏衣服的,進去的話,說不定少爺的衣角都會沾上窮酸的味道。看看,這橋板上麵,連木刺都沒有削平,我都擔心會不會紮到少爺柔嫩的腳心。這扶手,我真沒見過這麼窮酸的扶手,連最基礎的雕花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結實,會不會輕輕一碰,就會掉進海裡。”
白槿句句尖酸,字字刻薄,將龍宮批判完之後,便跟在源賴光的身後,微微躬身,“抱歉,這種低劣的地方,我和少爺還是不去了,打擾,告辭。”
源賴光聽完白槿的話,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嗬欠,轉身向後走去。
原地,隻剩下沉默不語,依舊舉著雨傘的賣藥郎,還有被這話語激的渾身顫抖的麵具男人。
麵具男人似乎被這些話語刺的生疼,他身上的衣衫被濃鬱的妖氣充斥的激蕩而起,張口吐出的聲音稱得上一句歇斯底裡。
“你們,你們,你們!”
麵具男人的衣服開始片片碎裂。
“你們不許走!不許離開!不能!”
話語到了微端,歇斯底裡的大喊,變成了怪獸的咆哮,海麵之上,仿佛有什麼巨獸搖頭擺尾,海麵上驟然掀起了高高的水牆。
龍宮開始搖晃,上麵裝飾著的金銀仿佛是土石碎屑一般嘩啦啦的掉進水裡,燈光明滅,搖晃不定,而船板上,談笑的人們仿佛絲毫沒有看到這驟變的景色一般,依然在親昵談笑。
隻是,他們的身影,就仿佛是電視的雪花屏一般,發出了陣陣不和諧的噪點,不知名的樂曲,也變得嘈雜而尖銳。
“你們,留下來……”伴隨著拍下來的海浪,是龍宮,從海龜背部,裂開的巨大縫隙,黑色的裂口宛如深淵一般,深遠的看不見底。巨大的咆哮聲,從裂縫中央傳出,掀飛了船板上僅存的幻影。船板也片片撕裂,瞬間便向著岸邊飛去。
雨水,終於落了下來。
淅淅瀝瀝,雨絲綿密,衝乾淨了眼前的氤氳霧氣,還有麵前虛假的繁榮幻影。
岸邊上原本影影綽綽的女人身影,終於清晰了起來,那是一個撐著生著綠色苔蘚,有些破爛的紙傘,下半身已經成為了石質,上半身卻還保持著人類形態的奇怪女人。
雨水落在身上的同一瞬間,站在浮空的橋板之上,源賴光回過頭,那原本金燦燦,富麗堂皇,高聳入雲的建築,變成了黑漆漆,不知由多少動物屍骸搭建而成,飛舞著蒼蠅和蚊蟲,下麵流淌著惡臭氣息的粘液。
“……”
源賴光狠狠的出了口氣。
雖然知道,這裡肯定不是什麼好地方,最好不要直接走上去,但是,現在看清楚之後,源賴光覺得,自己還不如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
白槿的聲音從耳畔響起,一雙手,捂住了源賴光的眼睛。
“不要看,不需要你動手,這裡有我。”
作者有話要說: 白槿帥不帥?帥不帥?帥不帥?你們告訴我,帥!不!帥!
謝謝赤司夜 小天使的地雷~我更新啦我又沒有超棒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