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時間幾乎晃而過。
暴雨終於消停。
大清早,太陽便高高掛在天際,刑部也熱鬨起來。
簡言之到了,簡老爺到了。
鬱墨到了,鬱大老爺到了。
慕秋、慕大老爺和慕二老爺也到了。
他們才剛進刑部久,戶部尚書、兵部尚書、肅王、平王、端王……
朝中重臣與各位王爺也陸陸續續到了。
江時來得比較晚。
江安和江淮離都跟在他的身後。
臨近午時,本案最重要的犯人衛流才被押進刑部。
他露麵,慕秋、簡言之、鬱墨三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他身上。
衛流穿著囚衣,戴著枷鎖,衣袍沒有半點血汙,頭發也淩亂,裸露在外的肌膚沒有絲毫的傷口,但臉色格外蒼白,近乎沒有點血色。
陽光照到他眼睛時,他總會下意識闔上雙眼,無法適應這其實算上多刺眼的光線。
周圍細碎的交談討論聲,甚至連天地間自然的風聲,都在時刻壓迫他的耳朵,挑戰他的經。
這是來自生理上的痛苦,是擁有再堅的意誌都無法逃避的折磨。
但除此之外,衛流沒有表現出過絲毫的失態。
他步伐穩,背脊挺直,若是鐐銬囚衣加身,誰都會覺得他是個被關在牢房裡足足十三日的犯人。
這份鎮自若,令慕秋、簡言之、鬱墨三人感到安心。
在三人打量衛流時,衛流也在強忍著眼睛的適,於人群中梭巡。
他先看見了鬱墨。
鬱墨向他招手。
隨後,衛流看到了簡言之。
簡言之堂堂正正與他對視,微笑。
從簡言之的反應裡,衛流猜到了簡言之的選擇——
這次,在家族與之間,你選了嗎?
簡言之沒有選擇他,他可以理解。
但簡言之決站在他身邊,衛流會非常高興。
緊接著,衛流的視線掠過江淮離,徹底格在慕秋身上。
慕秋的氣色並憔悴,卻瘦了整整圈。
似乎是想朝他笑笑,可嘴角揚起的同時,眼淚也無聲無息從左眼眼尾滑落,重重砸在他的心尖。
衛流動了動被枷鎖束縛的雙手,感覺到苦澀自舌尖處蔓延,直灌入喉。
北暗牢裡持續十三日的折磨並能讓他感到痛苦。
他的痛苦,是因在痛苦。
死寂到極致的暗牢裡,思念也在瘋狂滋生,他是靠著對日複日的想念度過最難熬的時光。
可今站在他幾步開外,他卻沒辦法馬上走到身邊,為拭眼淚。
午時到了。
刑部尚書、刑部兩位侍郎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主位。
“大人,請。”刑部右侍郎笑著請刑部尚書坐下。
刑部尚書撩開官袍衣擺,正欲坐下,內侍尖銳的嗓音從外麵傳來。
“陛下駕到——”
“皇後駕到——”
在場眾人愕然。
他們可從來沒聽說過建元帝會來刑部啊。
出人意料的是,多年問世事的皇後竟然也來了。
這這這……
端王下意識看向江時,卻見江時微微皺了皺眉,知在思索些什麼。
沒有時間多想,龍輦停在刑部門口。
眾人俯身禮,迎接帝後親臨。
場中唯個沒有禮的人是衛流。
他站得格外筆直,緩緩轉身。
皇後走得並快,的目光始終落在衛流身上,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過他看著什麼人,盈滿哀傷。
衛流注意到皇後的失態,唇角輕輕提。
他笑著,眼卻冷厲刀。
好,與十年前有關的人全部都齊聚堂了。
那被深埋超過十年的陳舊過往,是時候做個徹底了結了。
“都平身吧。”
建元帝挽著皇後走到堂前,開口示意眾人起身。
“陛下,您怎麼來了?”刑部尚書跑幾步,衝到建元帝麵前。
建元帝說“朕與皇後在宮中待著無聊,便來湊湊熱鬨,愛卿必在意。”
刑部尚書賠笑。
這怎麼可能在意。
他清楚衛流的實身份,原以為陛下讓他審理這個案子,是厭棄了衛流,但今陛下和皇後親臨,他倒有些拿捏準陛下的態度了……
罷了,既然揣測出陛下的態度,那乾脆揣測了。
他隻要按照流程審理這個案子好。
“陛下,您請坐。”刑部尚書指著空出來的主位,有建元帝和皇後在,他可沒那個膽子再坐在這裡。
建元帝拒絕道“朕和皇後隻是來旁觀,該案的主審官還是愛卿,命人在角落添兩張椅子即可。”
坳過建元帝,刑部尚書隻好按照建元帝的意思,在角落添了兩個椅子。
建元帝扶著皇後過坐好,示意道“愛卿,開始吧。”
刑部尚書起身,對著建元帝應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