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如流順著太子的話道:“那就麻煩殿下了。”
“不麻煩。”太子擺手,又道,“這定是慕郡主的主意。”
“確實是她想到的。”
一方麵,衛如流是他的侄子,一方麵,衛如流是他能登上儲君之位的最大功臣,聊完公事,太子自然關心起他的私事來:“你們的婚期定了嗎?”
“定在七月。”
“到時孤要去討杯喜酒喝,可要記得給孤送張請帖。”
衛如流與太子閒聊時,慕秋正在聽慕大夫人說話。
她與慕雨年紀隻相差一歲,現在她的婚事徹底定了下來,也該輪到慕雨了。
慕大夫人幫慕雨相看了很久,一直沒相看到滿意的人選。
就在這時候,刑部尚書的大兒媳婦給慕大夫人透了話,說自己的小兒子去年剛中了舉人,接下來要先成家再去考進士。
慕家和刑部尚書家關係不錯,慕大夫人也見過刑部尚書的嫡幼孫,長得是一表人才,今年才剛二十一歲就考中了舉人,前程是不愁的。
兩家人一拍即合。
正巧上巳節要到了,按照大燕朝的習俗,這個節日也是給男女雙方彼此相看的日子。
在家人的安排下,慕雨和刑部尚書嫡幼孫在洛河岸邊見了一麵。
等到傍晚時,慕雨才回到府裡,她一入廳堂,眾人齊刷刷向她看了過來。
慕雨臉上飛現一抹薄紅,假裝鎮定:“你們這麼看著我乾嘛?”
慕秋打趣道:“傍晚才回到府裡,看來你與白公子聊得不錯。”
慕雨沒忍住,露出一抹嬌羞的笑容:“白公子學識淵博,又溫雅知禮,他人很好。”
“我可沒問你他人如何。”
慕雨跺腳:“二姐姐!”
駱姨娘在一旁眉開眼笑。
“好了好了,先讓雨兒吃飯吧。”慕大夫人一發話,大家都安心吃飯。
吃完晚飯,慕大夫人特意留下慕雨,細細詢問今天的事情。
等慕雨一一答完,慕大夫人摸了摸慕雨的頭發,道:“白夫人很喜歡你,要是你們兩個年輕人也彼此滿意,那過幾日,我們兩家就交換婚書了。”
慕雨輕吸口氣,鄭重點頭。
“好!”
三月底,慕白兩家交換婚書。
四月,周管事回京。
他上門拜見慕秋時,把他的乾兒子也帶了過來。
他的乾兒子,慕秋也認識,正是琴師奚翠的弟弟——奚飛白。
兩年前,奚飛白家中遭遇變故,母親和姐姐慘死,他在逃跑途中被追殺,幸得衛如流派了沈默相救,後來藏身在揚州城外鳳鳴山中,偶遇進山查案的慕大老爺。
他根據慕大老爺留下的那些話,悄悄與慕秋衛如流聯係上,協助慕秋衛如流找到慕大老爺留下來的私鹽案罪證。
後來,衛如流命底下人安置奚飛白,慕秋就再也沒聽說過他的消息。
她原本還以為奚飛白會繼續讀書考科舉,沒想到奚飛白會來做生意,而且還成為了周管事的義子。
“小姐應該認識飛白。”周管事說道,“收他為義子時,他將他的身世都告訴了我。此次回京,我原本不打算帶上他,但他說想親自來拜謝小姐和大老爺,我就把他帶上了。”
奚飛白向慕秋作了一揖,恭聲道:“小姐,一年未見,您可安好?”
慕秋請他們坐下,仔細打量奚飛白。
他今年才十六歲,正是抽條的年紀,現如今已經比慕秋高了大半個頭,臉龐輪廓也褪去青澀,更為棱角分明。
要不是五官沒什麼變化,慕秋乍一看,還真認不出他。
“我一切都好,倒是你,怎麼沒回書院念書,而是做起了生意?”
奚飛白撓撓頭,解釋起來。
他以前考取功名,不是因為多喜歡讀書,而是希望出人頭地,成為母親和姐姐的倚仗。可是母親和姐姐都去世了,他對考取功名沒有了執念。
正巧當時有家鋪子在招賬房,奚飛白直接走了進去。
很巧的是,那家商鋪是周管事新開的鋪子。
畢竟是新鋪子,周管事很上心,多來視察幾次,他就注意到了手腳勤快、為人又機靈的奚飛白。
周管事看好這個年輕人,給他分配了不少繁重的任務。
要是以前的奚飛白,肯定沒有這個耐心,但現在的奚飛白年紀還小,性子卻已經被磨礪得格外堅韌,無論是什麼任務,隻要交到他手裡,他都會儘力做到能力範圍內的最好。
雖然有很多東西他都不懂,但他可以學。
他的性子特彆對周管事胃口,再加上惜才,周管事將奚飛白帶在了身邊栽培,並收為義子。
奚飛白眼裡都是光:“那時候應聘為賬房,隻是為了謀生,不再給小姐和衛大人添麻煩,但慢慢地,我就喜歡上做生意了。”
慕秋被他的笑容所感染,與他聊了許久,還帶他去東院見了慕大老爺。
慕大老爺得知奚飛白的近況也頗為高興,取來一塊玉佩送給奚飛白:“這是我剛考中進士時恩師所贈,現在我將它贈給你。”
奚飛白推辭不受:“這實在是太貴重了。”
慕大老爺堅持:“恩師贈我這塊玉,是希望我守身持節。你小小年紀就經曆了那麼多磨難,但心性一直沒有移改,這極為難得。如今我贈你這塊玉,是希望你記住,你還年輕,你的人生還有無限可能。”
聽到這話,奚飛白激動得臉色微紅。
他對慕大老爺一直有種濡慕之情,如今被自己敬仰的人肯定,奚飛白整個人高興得好像在踩棉花。
他沒有再猶豫,伸手接過玉佩,小心收緊荷包裡,並且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乾活努力上進,不能辜負慕大老爺今日這番話。
五月,初初登基的新帝下了一道聖旨,給簡言之和鬱墨賜婚。
這道聖旨是簡言之親自去求的。
他如今也算是新帝的半個心腹,新帝得知他的請求後,順水推舟答應下來。
抱著終於到手的聖旨,簡言之傻樂。
他和鬱墨的婚事可算是定下來了。
“不行,我要去見鬱墨!”簡言之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外走,卻被簡夫人一把攔住,說是未婚夫妻婚前不宜經常接觸。
簡言之傻眼。
在他試圖爬鬱家的牆無果後,簡言之唉聲歎氣跑去見衛如流,與衛如流抱怨一通。
最後,簡言之看著衛如流,滿懷希望道:“從西山寺回來後,你和慕秋還見過麵嗎?”
衛如流:“……”
衛如流額角青筋一跳:“沒見過。”
“啊?”簡言之大失所望,“你居然受得了?”
他現在急得撓心撓肺,恨不能馬上見到鬱墨。
衛如流放下茶盞,眺望慕府所在的方向。
他是可以無視規矩,也不相信什麼婚前見麵不吉利的說法。
可他舍不得承受哪怕一點點的風險,所以一直沒有去找慕秋,隻是在想她時,折下一朵梔子花,托人送去給她。
簡言之搖頭歎氣過來,又搖頭歎氣走了。
衛如流從廊下走到花圃前,挑出最好看的那朵梔子花,伸手折下,正欲命人快馬送去給慕秋,就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笑聲——
“你府中下人一日要跑兩三趟,不如這回,衛少卿心疼一下他們,親自將這梔子花送到我手裡?”
衛如流身體一僵,慢慢回過頭。
烈日炎炎,枝繁葉茂,慕秋一身朱青長裙,額角一朵梔子花鈿,坐在牆頭梧桐樹邊,笑睨著他。
“你……”衛如流一時失語。
慕秋向他張開雙臂。
衛如流反應過來,迅速來到她近前。
慕秋沒選角度,直接跳了下來,被衛如流輕鬆接入懷裡。
她伸手,取走他掌間那支梔子花。
然後用一句話瓦解了他所有的抵抗。
“衛如流,我也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