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的門突然被打開了,出來一個男人。他長身玉立,哪怕在這樣陰森的地方,他依舊帶著一身的清風明月。隻是他看著李尋歡的神色卻不如何好看,看著似乎要隨時暴打他一頓。
李尋歡的嘴張張合合,半晌了才張口一句:“大哥。”
“誰是你大哥。”李大哥一聲冷哼,“你有了以為好大哥,我這個早就死了的短命種哪裡配當你大哥?”也是真的氣狠了,一向溫文爾雅的李大哥說出口的話又刻薄又難聽。
嗯咳,其實有的時候李尋歡說話也不好聽,畢竟是一家子,還是有相像的地方的。
“大哥,我……”李尋歡的話還沒有說全,就被李大哥狠狠地拍了腦袋。
李大哥的眼底蘊含著風暴,“給我滾進去。”
“是,大哥。”李尋歡半點反抗的心思都沒有,雖然他很少被大哥打,但也不是沒有被打過。這力道,真的是他的大哥。
雖然李尋歡的心中也是奇怪,為何他會見到已經過世許久的大哥。可是他真的太久沒有看到大哥了,此時心中更多的是激動和傷感。即便是假的,他現在也不想清醒。
進了小木屋以後,李尋歡一眼看到的竟然是端坐在椅子上的父親。他驚訝不已,“父親?”
“跪下。”李父沉著臉。
李尋歡聽見這熟悉的聲音,下意識就跪下了。
“不肖子孫!”李父氣憤不已,“我和你大哥若是知道你是這麼個混不吝的性子,當初就該把詩音嫁出去,也好過留在家裡被你羞辱。你如此對待詩音,叫我如何麵對你姨母一家子?”
即便林家人早就去轉世投胎了,但是李父想起來他們投胎之前還在感謝他們李家照顧了詩音,李父的臉上就不由得難看起來。這哪裡是照顧,這分明就是推人進火坑。
他們李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生了這麼個不肖子孫!這樣想著,李父從椅子上去起來給了李尋歡一腳。
李尋歡覺得有一點疼,但更多的是茫然。他爹什麼時候會踹人了?他不是一直都不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那一套的嗎?不過他反應過來的是李父的那番話,說道:“不是的,父親,我沒有羞辱表妹,我是希望她能夠過安穩日子。表妹她若是嫁給了我,是無法有安穩日子過的。”
李尋歡了解自己,他根本就無法成為詩音想要成為的那種人。江湖的確凶險,但他卻無法遠離江湖。他不是一個安分的人,也無法像父兄那樣。他想著讓詩音嫁給龍嘯雲,總比嫁給自己來得好。
“嗬。”一旁的李大哥冷笑,“你若是不心虛,怎麼將李家產業都送給表妹了?難道不正是因為你的心底也知道不妥,想要給表妹補償嗎?”他還能不了解自己這個弟弟?
李尋歡啞口無言,他問自己,是真的這樣想的嗎?
“李尋歡。”李父冷靜了下來,神色也不像剛才那般難看,卻帶著一種失望,“我從小教你讀書習字,也請人教你練武強身。我本以為你會是讓我驕傲的兒子,卻沒有想到你如此行事,實在是太叫我失望了。”
“我……”李尋歡的心頭泛起了一股子的酸意和苦澀,他不由得說道:“父親,我沒有取得狀元之位的時候,您就已經失望過了,不是嗎?”
他也想要成為狀元,為父兄掙回這個麵子。可是他依舊是探花,和父兄一樣。先皇賜下的對聯,“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對於他們李家而言,不是榮耀,而是羞辱。
他們父子三人若是文才輸於他人也便罷了,可是卻因為他們的臉,硬生生從狀元變成了探花。父親本就重病纏身,在知道自己也是探花之後,病上加病,沒過多久就過世了,後來大哥也突發疾病離世了。
轉眼間,李尋歡失去了父親和長兄,李家就剩下他一個。天地之大,他覺得就剩下自己一人。
“唉。”李父歎氣,“我當時心高氣傲,覺得我們文采過人,憑什麼不是狀元。可有些事情本就不是想什麼就是什麼的。”其實他是知道先帝的心思,才會受到了打擊的。
先帝是覺得他想要給的就必須是他們李家要的,他給了探花之位,李家就要接著。即便是文才過人又如何,他不給狀元就是不給,李家又能如何?正是因此,李父才會撐不下去,因為他無法麵對自己想要效忠的君王居然是這樣的。
至於李大哥,則是天命了,他命中注定英年早逝。
一旁的李大哥突然出聲:“父親,我們今日要做什麼,您莫要忘了。”可彆讓李尋歡這小子給轉移了注意。
李父回過神來,伸手就給了李尋歡一個爆栗。“我現在要說的是你對待詩音和李家家業的事情,不要跟我說彆的。李尋歡,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把這樁婚事撤了,不將李家家業拿回來,你就不是我兒子。”
李大哥涼涼地補充道:“也不是我弟弟。”
他們走了以後,李尋歡沒有人教訓,這是要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