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野下個月就要去十三軍區掛職。
其實他五年前就該去了,但聯邦一直不放心他,對聯邦而言,他就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沒有爆炸的時候還有用處,一旦爆炸……
好在聯邦已經針對他的情況研製出了新型撫慰劑,以及腺體養護藥。隻要定期服藥,再在易感期的時候提前注入新型撫慰劑,那他就能控製住高感期不受控的自己。
所以他申請了前往十三軍區。
是他自己的計劃,也有聯邦的訴求。
如今聯邦的十三個軍區中,有十二個軍區安穩平定,唯獨第十三軍區依舊異樣的動蕩,這五年他哥一直在第十三軍區,可惜收效甚微。
第十三軍區雖有聯邦軍駐紮,但始終和難纏的海匪糾纏。
這群海匪是十三軍區荒蕪星裡走出來的蠻橫之匪,燒殺搶掠百年之久,起初僅是一兩個星球的散亂海匪,後來無人管束,逐漸壯大成一股實力不容小覷的星匪。
後來他們甚至膽大包天,在十年前策反第十三軍區的當地軍屬,企圖傾覆聯邦。
本來這和首都星並沒有太大關係。
但這些星匪早些年得來的軍-事-武器,居然就是秦家的人偷偷賣出去的。
整整十倍價格,高額的利潤。
雖然數目不多,但積年累月,積少成多,給第十三區的居民和政權安全造成了嚴重的威脅。
秦家本就做軍用武器出身,手中握著的礦產星數也數不清,但自打秦家的上一任家主夫夫離世,不乏有人心懷異端。
好在秦家的事這幾年已經慢慢被解決。
秦牧野沒有從明處出手,隻是暗地裡幫著他哥。
該清除的清除,該掃乾淨就掃乾淨。
看秦牧野逐漸立了起來,還不嬌氣,秦澤西又驕傲又心疼。
他們秦家本是首都星土生土長的豪門貴族,按照豪門子弟以往的觀念,是斷然不會舍近求遠,去那偏遠的第十三軍區吃苦的。
可秦牧野不同。
秦家支族與海匪勾結,販賣軍火;他的父親和小爸也是死在海匪的手中,這麼多的罪與責,讓他不得不去第十三軍區。
況且這對秦牧野而言。
是極大的機遇。
如果他能穩定第十三軍區,那他距離聯邦軍區的至高位就隻剩這一步之遙。
於公於私,他都要去。
隻不過現在他又多了個自己的理由。
因為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就在那裡。
-
三天後。
秦牧野手中多了容秋的部分信息。
但秦牧野聯邦副指揮的權限還沒到手,第一軍區總指揮的權限並不能讓他查看到了容秋在第十三軍區的機密信息。
他不知道容秋已經屬於那類需要軍區大力保護的科研人才,甚至連容秋去星際心理診所洗去記憶的那一段(容欽洗乾淨了)也查不到。
他能看到的,隻有beta離開A星前的日常。
有文字,也有圖片。
淩亂繁雜,卻足以表明beta的不同。
比如容秋在第一軍區的時候,時常被軍區的alpha欺負,beta不會反抗,alpha欺負他,他就低頭受下,實在忍受不住就掉頭離開。
可beta在學校的時候,明明都會用拳頭讓他們服氣。
畢業去了第一軍區,卻變得委曲求全,老實隱忍。
秦牧野目色一痛,繼續往下翻看。
後麵是幾十張按時間排序的人像照片。
這是beta每天去軍區打卡工作的照片,每日的截圖都不一樣,他眼看著beta一日比一日疲倦,一日比一日消瘦。
下麵還備注了一行小字:
【容先生每日下班後在維揚區到逗留六到七個小時,直到淩晨才歸】
初看到這句話,秦牧野還不懂。
beta不是不歸家的人,相反他覺得beta是特彆戀家的人。五點下班,在外逗留六個小時,到家就已經十一點多了。
beta在外麵做什麼?
後來他才驟然意識到——
beta似乎是在找他。
beta的行動質樸且低效,這卻是他的力所能及。
秦牧野徹底看不下去了。
太傷,太痛。
但他長長地納了一口氣,繼續看。
後麵beta請了七天的假,似乎在休息。很快beta正式辭退第一軍區的工作,去了福利院,也去了理發店。最後把這棟房子掛牌賣了出去,帶著前往第十三軍區的星艦航票,離開了首都A星。
所有查到的信息到此為止。
秦牧野把紙麵上密密麻麻的過往一一納入腦海。不知不覺中,他的手指已經將這厚厚的紙頁牢牢攥緊,掌心的汗甚至還濡濕了紙張的頁麵。
即便每一個字都像寒針一般,戳著他的脊梁骨。
他依舊沒放開。
終於,他這才想起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他一直有所遺漏。
beta的那棟房子。
-
容秋的房子已經成功租了出去。
但當初收容秋房子的那個小豪門家產多,容秋的房子他那裡在裡麵並不算什麼,以至於隔了五年也沒有人過來住。
知道自己的房子居然要被聯邦唯一一位S級alpha收購,房主親自帶著秦牧野過來看。
這棟房子外麵尚且乾淨。
清減的裝修風格,即便過了五年也格外顯貴的家居擺設。
無一不襯托出當時房子主人的認真裝修。
可惜現在,裡麵早就塵埃滿滿。
兩個alpha皺著眉進去,灰塵四起。
領路的alpha不好意思地朝著秦牧野告歉:“五年都沒人住,不然我先找人打掃打掃,下次再領秦先生過來看?”
但身穿黑色西服的冷漠男人擺手。
示意他不用。
男人黝黑的視線掃過屋裡的每個角落。
二人見麵不到五分鐘,這棟房子就已經易了主。合同簽得過分迅疾,秦牧野以雙倍的價錢收購這棟房子。
整個簽約過程,秦牧野麵無表情,仿佛被過分潮濕的陰鬱濃雲所籠罩。
自覺見多識廣的alpha脊背發涼。
而男人並非彆無表情。
他雖麵容冷峻,但接過鑰匙的那一刻,眸色微動,引出並不多的溫柔意蘊。
隻是無人敢正眼看他。
自打他站到軍區那個位置起。
所有人都仰望他,敬畏他。
秦牧野藏下眸中的溫柔,恢複了以往的麵無表情。
“謝謝。”
被道歉的alpha大吃一驚,被震撼地一時失語,“不用謝”三個字都說得磕磕巴巴。
秦牧野並不介意。
彆人怎樣與他何關。
他把弄著手中的鑰匙,明明隻有小小的一把,卻好似千斤之重。
-
秦牧野最後半個月就住在這個房子裡。
他請人清掃了整棟小彆墅。
卻不允許他們改動房屋的任何布局。
茶幾上的花瓶四十五度擺放,飄窗的窗簾半籠而起,他還發現外麵的花圃曾有植物生長的痕跡,不知道是什麼花種,乾涸的枯枝早就變成一碰就碎的褐粉。
是beta最愛的黃玫瑰麼。
alpha神色莫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