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意識告訴他,他似乎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但他總是想不出來。
想到最後,他額首兩邊的腦穴突突地脹疼。
容秋煩悶地用乾毛巾揉了揉頭發,鬱悶實在難消,在煩躁徹底難以控製之前,他板著臉,帶上錢夾大跨步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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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秋很少來beta酒吧。
因為他覺得酒精會麻痹他的神經,讓他聰明的腦袋緩滯下來。
但他的beta愛人愛來酒吧。
還在念書的阿野抽煙喝酒,有一次在酒吧喝得醉醺醺的,還是他過來把阿野帶到酒店去。
那時的他並不喜歡酒吧。
但出於愛屋及烏和思念愛人,容秋到了第十三軍區以後,就尋到了這處離他的彆墅最近,風評也最好的beta酒吧。
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
不可否認的是,酒吧的各式酒水的確能讓他一定程度地發泄自己的壞脾氣。所以酒精成了他和愛人陰陽兩隔後,新添的一大愛好。
beta酒吧的老板和容秋認識。
也是不打不相識。
不過不是容秋和beta老板打了起來,而是那日有一群alpha直接闖入這家beta酒吧,在場的都是beta,居然沒有一個人能攔下。
那個時候的容秋剛巧因為一個機甲側翼的小設計煩躁。聽那群alpha一口一個“平庸無能的beta”,“第十三軍區也不過如此”,容秋直接拎著酒瓶就衝上去了。
一打五。
打趴下了一堆。
後來連周邊的巡邏警察都惹過了過來。
十三軍區的alpha軍官和彆的軍區的alpha軍官可不一樣,仔細詢問了事情經過,確定了是那五個外來的alpha鬨事,直接把人拷走,走前隻對容秋不輕不重地說了兩句,提醒他下次下手輕點,不然見了血,警車還要洗。
僅此一役,酒吧的beta老板莫名成了容秋的小迷弟。
許久不見容秋過來,老板親自給他調酒。
“有心事?”
容秋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隨後接過他遞來的青梅酒釀。
才不過十度。
是老板特意為酒量淺的容秋調製的。
酒氣裡夾著酸味,容秋含了四五秒就吞咽了下去:“你說,世上有長相聲音都相同的人麼?”
“當然有。”beta老板在他對麵坐下,很快給出了回複,“雙胞胎就是啊。”
“那有第二性彆不同的雙胞胎?”
“這……”
容秋知道老板的回答了。
他大口地飲了一口酒。
他不得不承認,他的思維徹底亂了。
錢院長給他放了明天的假,容秋罕見地在酒吧裡多喝了幾杯。
beta酒吧很乾淨。
也許在場的全部都是beta的緣故,並沒有容秋當初在A星的酒吧裡見過的那麼糜亂,這裡更像是一家清吧。三五人熟絡的朋友聚在一起會稍顯熱鬨些,孤身一人來喝悶酒的人,則老老實實地喝悶酒。
容秋有老板親自陪著,不知不覺就喝多了些。
來時的車是不能開了。
現在開車就是酒駕。
容秋靠躺在沙發上,拒絕了老板讓他住酒吧頂樓客房的好意,他的思維隨意地發散著,幾息過後,他懶懶地抽出手機,發短信讓那個應該下了班的alpha弟弟過來接他。
——小秋哥,我就來!
看他發完信息,旁邊的beta老板意有所指:“對象接?”
容秋挑眉看他,語氣平淡:“對象死了。”
最後容秋是被趙南辰接走的。
剛畢業的alpha弟弟開車很不熟練,還需要副駕駛位置上的容秋多加提點,提醒到後麵,容秋又平添了一股火氣,直言道乾脆隨他開了。
他就這條命,老天愛要不要。
嚇得趙南辰當即認真了起來,車也開得順暢了很多。
容秋這才收回了視線。
轉而直直地看著外麵的行道樹。
最後酒勁兒起來了,靠窗拖腮的容秋悶悶地扯了下嘴角,陷入酒熏後獨有的清淺思念。
趙南辰的車開得和蚯蚓爬一樣,一點都不行。
還是他beta愛人靠譜。
長得好看,是A大厲害的指揮係畢業,連開車都被這些alpha厲害。
可他的愛人什麼都會,就是不會好好地活著。
思念到一半,beta的重心神不知鬼不覺地發散到某個S級alpha,他摸摸耳尖,狠狠地揉揉脖頸,胃翻騰得格外難受,某種作嘔的欲-望莫名強烈了起來。
心裡亂糟糟的,容秋快忍不住了。
beta皺著眉,捂著嘴,厲聲衝著前麵開車的alpha道。
“停車。”
“啊?”
“停垃圾桶邊,我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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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容秋心還亂的,大有人在。
秦牧野就是。
看完到快下班的時候,alpha都一直處於一個很奇怪的狀態,他明明在批閱文件,可麵前的文件半個小時都不翻動一頁,就連手中的黑色鋼筆的墨滴都在筆尖凝成小小的一滴。
他的腦子很空。
或者某種程度上來說,又很擁擠。
但擠進去的不是文件,而是容秋的那句話,像是中了病毒,他的腦海反複複製黏貼出同樣的字句:
“我有愛人了我有愛人了我有愛人了我有愛人了我有愛人了我有愛人了我有愛人了我有愛人了我有愛人了我有愛人了我有愛人了我有愛人了我有愛人了……”
alpha不願承認這個事實,甚至寧願把這個邏輯鏈打成錯誤的駁論,也不想接受beta居然有了愛人。
可他知道容秋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這一定是真的。
容秋有愛人了。
就因為有了愛人,才裝不認識他。
秦牧野的心情變得格外得難以言喻。明明當初他們分開前,他一直希望容秋以後能找到一個合適的beta,但現在容秋真的有了愛人,他的心情卻很不對味。
腫-脹,火燒,甚至可以說——嫉妒。
是誰……
什麼樣的人才會被容秋選擇。
想不出個結果,他自暴自棄地調出了監控。
看完以後,秦牧野的表情愈發難看起來。
這次他看見了監控裡的戒指。
beta的手很好看,骨肉勻稱,卻憑白地多了枚銀素環。
苦澀的味道從秦牧野的口腔蔓延到延後,秦牧野冷汗涔涔,那滴凝聚已久的墨滴終於承受不住,滴落在軍區的一級機密的文件上
beta士官送新文件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家上司麵色猙獰。
不敢多看,捧著文件的士官扭轉視線往下。
更不得了了。
辦公室裡的椅子都被打翻了,一片狼藉。
下午就那位容先生過來。
以他上司對這位容先生的看重,上司應該不會動手。
動手的不會是容先生吧!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容先生是機甲研究院的beta,作為長久待在研究院的beta,戰鬥力居然這麼強的?
士官多看了一眼。
地毯上倒著的椅子是由高級金屬定製的,刀砍都砍不斷,現在的確沒斷,但卻突兀地少了個椅子的輪子,還有半個椅子腿都癟癟地凹了下去,一整個倒在地上,有種不可言狀的淒慘。
beta士官不由打了個哆嗦。
這要是打在人身上,肯定得骨折吧……
秦牧野沒骨折。
他隻是在邁腿上車的那刹那忽變了神色。
微蹙了眉,短暫地扶了一下腰,隨即像無事發生一樣,冷著一張臉上了車。
男人坐在車後排。
beta士官和他報備明天的日程安排。
秦牧野仰靠在椅背上,深邃如墨的眼睛看著外麵各色商鋪五光十色的燈牌,側臉在眩光鎏金下形成優越的剪影,而褐綠色的軍裝卻因不高的飽和度而生出幾分若即若離。
此刻的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beta士官和他報備明天的日程安排,他就淡淡地應著。
整個人沉穩而疏俊,周正而克製。
堵車的時候,車子擦著臨時停車帶而停。
他多看了一眼窗外,意外瞧見了什麼,麵色陡然一變。
夜涼如水。
不遠處的場景卻比夜色更冷冽。
因為他看到白日裡還衝他拳腳相向的容秋,這會兒正和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一起。
肩並肩,手貼手。
後麵更親密。
兩人乾脆直接摟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