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秋從五份稿子裡隨便抽了一份。
好巧不巧,其中那句“吾愛阿野,惟願下世仍相許”,明晃晃地出現在紙頁之上。
這遠比和一個陌生的beta相爭更艱難,他不知道容秋那次催眠到底做出了什麼效果,把那個曾經相處一年的beta阿野當作相守一生的伴侶。
但如果真是這樣,秦牧野終於理清了思路。
難怪他怎麼查都查不出容秋身邊那個死去的beta伴侶的訊息,自他從秦野變成秦牧野,前一個身份就被他徹底抹除,無論是當初在A大讀書時的經曆,還是後來外出做任務時和容秋的相處,有關秦野的點點滴滴都被他摧毀。
他塑造出來的A大指揮係學生,毫無家世背景的孤兒beta,他本該是那個埋在墓下的阿野,可容秋卻再也不認了。
“吾愛阿野”,秦牧野的心再一次被狠狠的刺痛了。
容秋該愛的,明明就是他啊。
可曾經的他徹底代替了現在的自己,在容秋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甚至容秋願意和beta阿野一齊邁入雙人墓,和beta阿野下一輩子也要攜手做伴侶。
秦野就是秦牧野。
但秦牧野深知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摧毀了的,正是容秋真心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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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完設計稿還要花一段時間在墓碑上進行實際雕刻等,真的出了成品,容秋才會付剩下來的尾款。
設計師畢恭畢敬地送二人離開。
容秋打算去他那公墓哪兒走一走。
對的,他就是故意的。
他不是秦牧野三言兩語就可以哄來的beta。
他現在要告訴秦牧野的是,他心中有一個愛人。愛阿野已經成為了他人生的習慣,他目前不需要,也不想改變自己的生活狀態。
他承認,秦牧野的出現的確在他心裡泛起了波瀾。
秦牧野和他的beta愛人有著相同的長相,相同的聲音,甚至連香水喜好都一模一樣,換上更休閒年輕的衣服,就像現在這樣,完全可以成為阿野的替代品。
但這樣對秦牧野不公平。
況且秦牧野帶給他的這種波瀾不足以推動他選擇那種更冒險、更不穩定、且更具危險性的生活。
一個beta能和alpha處多久?
大哥的成功案例不過是偶然,聯邦千千億億的人,實際能在一起的AB寥寥無幾。
兩人一言不發地漫步在林蔭小道。
昨晚剛下的雨,今天上午樹葉格外翠綠,空氣裡都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香味,還隱約有著某種陌生的花香,鳥雀穿梭於林間,生機勃勃。如果不說這是墓園,誰以為這裡隻是風景優美的公園。
“到了,就是這裡了。”
容秋選的墓位置很好。
所以當初競價的時候,容秋才會出那麼高的價。
他不信什麼陰-陽-風-水,他純粹隻是覺得這裡位置好,後麵有山,前麵有水,生前穿梭於機甲炮火,生後自然要安穩地入土。
他看著這一片的環境,心裡不免又滿意了幾分。
如果那個墓碑真如設計稿設計得那麼優秀,到時候擺在這裡就是他和愛人阿野曾留存一世的證明。
容秋的麵容溫柔了幾分,穿透樹葉的光路打在他的臉上,他瓷白的麵容上留下深一道淺一道的昏明印記,他也就在這個時候會麵目溫柔。
“秦總指揮今天是不是很吃驚。”
秦牧野凝視著容秋日光林蔭下好看的臉,頭輕輕地點了點:“有點。”
容秋的手指撫過旁邊不到他膝蓋高的青蔥樹木,“是在驚訝我beta愛人的名字居然和秦總指揮如此之像麼。”
秦牧野木木地看著容秋。
當然像。
這個名字不過是當初他隨意去掉中間一個字而起的。
容秋微微側頭,繼續道:“其實不隻有名字像。”
容秋:“您和我beta愛人的長相,聲音都近乎一模一樣,所以剛見麵的時候我也很驚訝,看到秦總指揮就像看到我的beta愛人一樣。”
而秦牧野早就聽麻木了。
他死死盯著beta的頭頂,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什麼長相聲音都近乎一模一樣。
他們是一個人,自然一模一樣。
容秋的話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鈍鈍地戳著他的心窩,alpha泛白的唇張了張,手背上經脈猙獰,上麵暴起的青灰色脈絡甚至還在一抖一抖地跳動著,最終什麼話也說不出。
而容秋回頭看alpha這張俊臉,認真看著,不沾欲-望,隻是欣賞。
像,非常像。
但人死怎能複生呢。
容秋的溫柔稍散,藍珀色的瞳仁恢複了清明。
“可很快我就知道你們不是一個人,秦總指揮是出身秦家豪門的S級alpha,我的阿野隻是個beta,還是個孤兒。怎麼會和您,有牽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