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秋還好些,容欽就直接開罵。
罵不給他通過申請書的領導,更罵禁錮他做事的秦澤西,罵到後麵,還涉及到了秦牧野。
容秋聞言挑眉:“他怎麼了?”
“誰怎麼啦?”
“就是秦牧野。”
“哦,沒什麼,罵這對兄弟罵習慣了,順便就連帶了。”
“……”
容欽回神:“哎,不對啊?平時我罵秦牧野的時候也沒見你有反應,怎麼今天就單獨把人家溜出來了?”
容秋把手上的杯子捧得更高,遮住好看的唇線和下頜:“沒什麼,就問問。”
容欽“嘖嘖”了兩聲:“我不信,是不是他又背著我找你了?”
被容欽猜中,容秋並未反駁。
他隻用極簡短的語言和容欽講述了秦牧野不知道哪根筋堵住,說對他一見鐘情,想做他的床伴,所以他帶著秦牧野去墓園企圖讓秦牧野死心。但秦牧野沒有,甚至昨晚拿出所有資產,想和他結為伴侶。
容秋說得雲淡風輕,容欽聽得就和追上了什麼超級離奇狗血的電視劇一樣。
“他說他對你一見鐘情?”
容秋點頭。
“你還把人家帶到墓園了?”容欽頓了頓,抓住了什麼道,“是不是你買雙人墓的那個墓園?你把人家帶到你beta愛人的雙人墓麵前,然後讓人家死心?”
容秋再次的點頭。
正主被帶到某一切片的雙人墓前。
這次容欽是真的憐愛秦牧野了。
但他更關心的是後麵的發展:“所以你們昨晚見麵的時候,他把他資產都展現在你麵前,想和你結婚!”
“對。”
容秋回想起昨晚秦牧野的姿態,還挺卑微的。
但這一點他就沒和容欽說,總該給alpha留點麵子。
容欽這邊還對秦牧野的操作暗自稱奇。
不得不說,秦牧野還挺有友好的,至少比直接扛著他去民政局結婚的秦澤西要好得多,秦牧野給了容秋選擇的空間,不過這種秀家底的行為怎麼越看越像求偶期對著雌鳥展露五顏六色大赤羽的雄鳥?
容欽有點想笑,但他忍住了。
這個時候展現資產遠比一些甜言蜜語更可靠,如果是他,說不定立刻就答應了。
他本就看臉。
有臉有錢還有權的男人,還挑什麼。
但他是他,容秋是容秋。
站在容秋的角度考慮,他依舊對秦牧野持懷疑態度,秦牧野帶給容秋那麼大的傷痛,現在趁著容秋不記得他,就想像個沒事人一樣以一個新身份哄騙容秋,哪有這麼好的事?
這樣能成的話,以後但凡又渣攻做錯了事,都給小伴侶安排個洗腦,然後重新追求就好了。
容欽忍住心中的吐槽:“那你答應了嗎?”
容秋搖搖頭,手上的香煙已經燃到了尾段,他很克製,隻吸了這一根就及時收手:“但我答應了點彆的。”
“哼?”
“如果我以後需要床-伴的話,他會是第一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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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秋不願承認他就是被秦牧野的弱態刺激到了,如果秦牧野還像之前那樣以一種強硬的姿態告訴她,他們要成為床伴,說不定容秋還會一巴掌呼過去;但秦牧野軟了態度就不一樣了,伸手不打笑臉人。
秦牧野沒有笑,但他昨天的樣子比笑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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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未來可能存在的潛在床伴,容秋並沒有放在心上。
秦牧野也沒有主動聯係他。
又是半個月過去,天氣漸漸變涼,今天終於有時間剪頭發,容秋頂著清爽的發型回到了家。
容欽已經在他家常住。
還住在二樓。
看容秋明顯變短的額發,正在炸廚房的容欽認真誇獎:“剪了頭發,又顯小了幾歲。”
“沒有顯小,我都已經二十五了。”
也隻有容欽會這麼說,他研究院的朋友見他剪完頭發隻會說他年輕了幾歲,而容欽就不一樣,從兄長的角度,才會說弟弟顯小。
“我說顯小就顯小,不信你現在穿學生的校服,彆人指定把你當高中生。”
聽容欽越說越離譜,容秋無奈地搖搖頭,他把買來的那束黃玫瑰認真修剪好枝葉,扡插在花瓶之中,隨即放在客廳的大理石茶幾上,金燦燦的一捧,格外招眼。
容欽看到這花,絕對有些熟悉。
他之前在秦牧野的彆墅好像也見到過。
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品種,反正也是這個金黃色,那個時候秦牧野還每天給花換水,花枯萎了就換新花,反正都是這個色。
容欽做的飯很難吃。
但容秋還是很給麵子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份。
飯後是容秋刷的碗。
容欽在客廳翹腳抽煙,容秋看到這場景,覺得有些熟悉。
好像他也經常做這個動作。
容秋笑了笑,重新低頭認真刷碗。
中間有人來敲門,容欽去開門,廚房的容秋聽了一耳朵,本以為是找容欽的。畢竟他在這住了這麼久,可沒人過來拜訪過他。
不想容欽領進來的人是秦牧野。
容秋手上還捏了個濕漉漉的碗:“秦總指揮?”
秦牧野左手提著個公文包,右手的那個禮品盒,搭配在一起莫名詼諧,像找容秋談公務,又像來容秋家認真做客。
容欽接過容秋手裡的碗,把人推到客廳:“這裡交給我的,他好像有正事找你。”
聽說有正事,容秋把秦牧野帶到了二樓的書房。
他對秦牧野已經沒有那麼戒備。
甚至再見麵的時候還有些微微的尬然,因為他現在一看秦牧野就忍不住轉移視線,就好像秦牧野頭上就明晃晃地打著“預備床-伴”四個字。
容秋“咳”了一聲,這才意識到沒給秦牧野倒水,秦牧野攔下了他。
“這點事很快就談完。”
“那行,秦總指揮直接說吧。”
秦牧野找容秋說的,是研究院總盟會的事。
正如錢院長所料,研究院總盟會整改過程中經曆了一次大洗牌,一大堆人掉下去了,就勢必有人會升上來,所以秦牧野想推一推容秋。容秋雖然資曆淺,但能力佳,剛來研究院不到兩年時間,就為機甲研究院設計出了令整個十三軍區alpha都為之瘋狂的軍用機甲。這樣的人才放在外麵,勢必要被轟搶的。
容秋卻很猶豫,沒有立刻給他回應。
秦牧野頓了頓:“怎麼,不想去嗎?”
容秋搖搖頭:“我隻想純粹地駕駛機甲和設計機甲。”
秦牧野:……
這樣的話說起來可能太過理想。
現實就是如此,現在又有多少設計師是真心醉心設計的?他們不過把自己的設計成就當做往上跳的踏板,設計得來的專利費已經不能讓他們滿足,他們要得到的是更多的錢和權,是掌控人心和欲-望。
但容秋不同。
他對機甲的喜愛真的很純粹。
如果哪天機甲研究院不再留有他的位置,他會傾儘所有的財產開辦一家屬於自己的機甲研究所。
容秋的答複秦牧野已經收到。
他收回那份已經準備三天的文件:“既然如此,你可以繼續安心在機甲研究院工作。”
容秋挑眉,他感覺秦牧野的話有彆的深意。
收到男人無聲的頷首應和。
容秋舒平了眉羽。
看來這次不管研究院總盟會如何變動,他們機甲研究院還是安全的。
這次談話不過才花了五分鐘。
快到二人下樓的時候,樓下的容欽還在認真擦拭濕盤子。
見他們出來,容欽加快了動作,將最後一個盤子擺放在碗櫃中,容欽擦乾了手掐腰過來:“談完了?”
“嗯。”
看這兩人的平和狀態,應當沒有產生爭吵。
不過怎麼吵得起來。
現在兩人的關係中,掌控主導地位的可是容秋呢,秦牧野這個床-伴預備役可沒有多少說話的權限。
看秦牧野吃癟,容欽就是高興。
秦牧野除了公文包,這次還帶了個禮盒。
剛過來做客不到十分鐘,容秋又不好立刻讓秦牧野走,雖然他拒絕在研究院總盟會任職,但秦牧野的好意是他不可忽視的。
容秋邀人家坐坐。
秦牧野自然樂之不及。
容欽看著這兩人相處熟悉中透露著陌生,熟悉是秦牧野帶給他的感覺,他知道容秋的喜好,特意帶來容秋之前經常吃的糯米糍,陌生卻是容秋這邊的體現。
“秦總指揮,我不愛吃甜的。”想了想,容秋又提醒道,“點心的話,我喜歡吃酥脆鹹口的。”
秦牧野低低地“嗯”了一聲,然後默默地把遞出去的禮盒收了回來。
注意到秦牧野不自意擴大的瞳目,容欽需要狠狠攥著掌心才能使自己努力不笑出來。
秋秋洗個記憶,可洗出來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口味變了是小,床上位置變了才是大。
最後這盒糯米糍則交給愛吃甜食的容欽解決。
容欽一口一個小甜點。
樂子人看樂子,看著看著還覺察出些不同的東西。
比如說秋秋這個清洗記憶做得還真值。秋秋回歸自我,坦坦蕩蕩,秦牧野想靠近卻必須忍住不能靠近,怎麼看難受的都是秦牧野。麵對失憶了的秋秋,秦牧野絲毫不能提起之前的點滴。
萬一一個不小心秋秋恢複了記憶。
到時候秦牧野真埋土裡都挽回不了。
秦牧野離開時不過八點,是容秋送他出去的。
這裡距離地下停車場還有些距離,秋天的晚上遠比夏夜安靜寂寥,讓人的腳步聲呼吸聲都在風裡格外清晰。
容秋看著秦牧野上車,穿著休閒裝的男人沒有打發蠟,是容秋熟悉且喜歡的那一類型。
因為就和他的beta愛人一樣。
走前,誰都沒提床-伴的事,也沒提下次什麼時候見麵。秦牧野隻深深地看了容秋一眼,沉著聲線說了聲“走了”,就驅車漸漸消失在容秋的世界裡。
容秋卻久久地停在原地。
夜晚的風月最會擾人心弦。
剛剛男人和他說“走了”的時候,他居然心生一股衝動,想攔住這位“阿野”。
容秋斂容,一定是太像了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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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秋踢踏著月色而歸,家裡的容欽卻因吃多了糯米糍而脹了肚子。
容欽難受地走來走去,看容秋表情輕鬆地回來,他道:“他和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就問我願不願意進入研究院總盟會。”
“就是那個負責管你們所有研究院的頭頭盟會?”
“嗯。”
“那你怎麼說?去還是不去呀,不過我猜你應該沒答應去。這種事情怪麻煩的,吃力不討好,你才不願意花這個心思……”
容欽托腮兀自道。
容秋聞言笑笑,笑得清爽又乾淨:“對,沒去。”
“那我這兒有個不需要你做事兒,隻掛個名的事,你來不來?我先說好,不一定能成,我就想借你的名,說不定上麵好疏通關係。”
“掛什麼名?”
“就是我誌願組織的誌願軍,到現在都沒給我批字。”
“這事掛我名行嗎?”容秋道,“我也不是出名的人,也就在研究院裡有點名氣,出了軍區誰也不認識玩,遠不如容欽哥你的名頭好用。”
容欽卻讓他放心:“光靠我不一定行,但有你絕對行。”
他之前都沒想到可以把這個誌願軍的申請書投到秦牧野那裡,現在有了容秋,把握就更大了。
容欽組建誌願軍的事,容秋是知道的。
在這事上掛個名,容秋也不介意,他甚至還極其雙標地問容欽需不需要自己做些什麼,比如以後為他們的誌願軍機甲進行合理的優化改造。
“要要要!”容欽感謝萬分,“等我們的誌願軍殲滅了海匪,小秋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明明整個聯邦都沒做到的事,容欽說起來卻輕鬆萬分。
好似隻要他們做了,結果就一定是他們想要的。
有出,則必得。
這樣的誌氣昂揚讓容秋也不由受到鼓舞:“容欽哥想做的事一定能做到!”
容欽感動得稀裡糊塗的,當即不顧吃脹了的肚子,給了容秋大大的一個擁抱:“小秋,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親弟弟!”
白得了一個親哥哥,容秋上樓睡覺時的腳步都散著歡愉的氣息。
躺在床上,伸展軀體。
容秋每晚都這樣放空自己的大腦。
隻是今晚稍顯不同。
他的腦子亂糟糟的,思維也發散得極快。
從複雜的機甲設計圖到白天研究的數據,最後一晃就晃到了晚上秦牧野在他書房裡給他看的文件資料。那是研究院總盟會還空缺著的職務,讓秦牧野幫他規劃得整整齊齊,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優劣。
秦牧野特意為了總盟會的事找他。
是想拉他一把麼。
這是好意。
其實之前秦牧野說了那麼多,有一句話的確讓他很心動。
男人可以扮演他beta愛人所有的樣子。
比如今晚車庫的秦牧野,就像當初開車送他去醫院看手的阿野。
他抽了抽鼻尖,好似又聞見那股熟悉的沉香木氣息。
容秋莫名有些熱,又有些躁。
容秋很快起身前往浴室。
花灑的淋浴聲遮住了某人的低-喘。
頂著一身濕冷水氣,他想象著beta愛人的臉,但依舊覺得缺了什麼。明明之前這麼做很快就能結束,今日久久不能散。
直到換成了那張剛見的臉……
一切都很順利。
甚至順利地過了頭。
出來的那瞬間,容秋很累,也很空虛。
更平添一種出-軌般的背離感。
他看著自己掌心的粘-稠,白瓷一般的臉倏地黑如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