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秋沒有發現秦牧野的異樣,他這回已經不緊張了,並不會像第一次那樣隨便碰一碰,就那麼快就釋放,他看了很多書,多到足以彌補這五年實踐的不足。
所以當兩人坦誠相對時,容秋很淡定,雖然耳尖有些紅,但他麵上依舊平和無比。
相反,秦牧野卻因為有心事在身,整個人繃得不行。
以至於容秋的調..情,都讓他心不在焉。
容秋的指尖劃過他鼻尖時,他想到的是容秋當初在第四軍區孤苦無依的樣子;容秋的指尖停駐在他嘴角時,他想到的是容秋被第四軍區誤會而遣返回學校的難過;最後等容秋的手慢慢下移,秦牧野猶如被雷劈中,滿腦子都是他將手機和鋼筆扔掉的場景。
s級的alpha渾身顫..抖,牙關緊緊地咬著,甚至容秋還能聽到一陣“哢哢哢”的聲音。
容秋抬頭去看,同時那隻不斷順延向下的時候也停了下來。
是alpha在咬牙。
容秋起身,將床頭燈開得更亮。
他不由皺眉:“你不願意就算了。”
他以為秦牧野還是克服不了心理那一關,所以容秋很體諒地回應他:“我們的合約就此作罷,秦總指揮還是尋一個能讓你壓的床..伴才好。”
秦牧野將將回神。
透過床頭燈昏黃的燈光,他將容秋不耐而且俊朗的容顏刻在眼底。
一個聲音在他心中無限放大。
這是忘記了那段記憶的秋秋,你還在等什麼呢?
s級alpha的喉結上下輕滾,在光下鍍上了一層黃..色的光暈,容秋覺得秦牧野的喉結生得很好看,又大又精致,這兩者並不矛盾。
他還在等秦牧野的回應,秦牧野也沒有讓他等多久。
alpha慢慢得坐起身,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容秋的身上,不知道過了三秒還是五秒,男人拉起beta纖瘦的手臂,用力一拉,將人納入懷中。這是一個充滿沉香木氣息的滾燙擁抱,容秋被alpha的突然動作弄得頭皮發麻,甚至他能感覺到男人沉沉的呼吸聲從胸腔裡開始鳴動。
這個擁抱寬厚又溫和。
居然帶給一種容秋被愛的感覺。
容秋出神地眨眨眼。
他想推開,但他的手臂抵在他和男人之間時,卻無力且徒勞,所有的力氣似乎都被無形卸下,他隻能被男人這麼緊緊地抱著。
“彆動,讓我再緩緩。”
容秋以為秦牧野嘴裡的緩緩不過是在為做下麵那個而做著心理建設,不像秦牧野心裡的緩緩卻是讓他不斷拋棄五年前容秋的影子,從而以一種平和冷靜的態度正視現在的容秋。
這個擁抱不知持續了多久,容秋的脖子都麻了。
他的下頜搭在alpha的肩膀上,alpha的肩膀很寬,他記得自己的下巴挺尖,平時枕在手臂上都戳得難受,秦牧野就不難受嗎?
終於——
“我可以了。”
“我脖子抻到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開口說話,說完兩人都訝異了一下。秦牧野還是鬆開了他的手,容秋從alpha的懷裡出來,他單手揉了揉脖子,視線卻不敢直視秦牧野。
果然色令智昏。
他居然覺得近距離的相處之下,秦牧野帶給他的美感更大了。但很快容秋就端正了態度準備進行第二次約的嘗試。
隻是他在聞見了熟悉的沉香木氣息時,突然產生了一個疑問。
“為什麼之前沒聞見你的香水味,現在突然聞到了?”
沉香木的味道很好聞,但他靠得太近,簡直就是把濃縮千百倍的香精放在他鼻子上,熏得他有些神誌不清。明明秦牧野進來時他還沒聞見這種香水味,好像是在他給秦牧野脫..衣服的時候才慢慢逸散出來的。
由淡淡的木香轉變成濃鬱的沉香木氣息。
這是什麼香水?
這麼霸道,香韻居然越來越濃。
秦牧野滿臉莫名,他伸手摸摸陣發燙的後頸,即便貼著信息素阻隔環,他也能摸到那一片的灼..熱,意識到這時他信息素開始泄露的征兆,怕容秋不相信,他索性牽了容秋的手放在他的後頸上。
“不是香水味,是我的信息素氣味。”
“哦,原來是信息素氣味啊……”
容秋愣愣地跟著他後麵念叨,掌心貼著男人骨節分明的後頸,他抬頭,終於從迷糊裡走了出來:“alpha的信息素氣味,我這個beta也能聞到嗎?”
“能,但是能聞到信息素的beta很少。”
他之前就因為嗅到容秋身上alpha的信息素氣味而暴露過,但那個時候他哄騙了容秋,隻說beta也有獨特的方式可以聞到alpha的味道。
一想到自己騙了容秋那麼多次,秦牧野的心都抽抽地疼。
他多希望容秋永遠都記不起來。
但他剛說完,容秋就主動提起了他的beta愛人:“阿野曾經和我說過的,聯邦是有方法能讓beta也聞見alpha的信息素,甚至alpha的信息素也能對beta人群產生一種的影響,隻是不如對同類alpha,以及omega人群的影響大。”
知道自己屬於那些少數能聞見alpha信息素的beta,容秋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了不起。
但他慶幸的,是自己能聞見秦牧野這好聞的信息素。
還和他beta愛人的香水味如此相近。
聞著這濃鬱的沉香木信息素,容秋低下了頭,認真聞了聞:“本來還想問問你和阿野用的這一款香水的名字,但你的味道是信息素的味道,我也弄不來同樣的氣味。”
不等秦牧野說話,他又默默地補了一句:“不過這也太巧合了,你和我的背叛愛人長得像,身上的氣味也香,真不知道你們除了家世背景和第二性彆還有什麼不同。”
秦牧野現在哪裡敢和容秋提這個話題,趙苳岐的意思就是做完催眠以後要少刺-激容秋,最好不要讓容秋暴露在舊時回憶的溫床裡。
趙苳岐甚至還給他舉了個例子。
洗去記憶的容秋就是癱瘓在床的植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也有可能一輩子不醒,但醒不醒的關鍵就是在容秋洗去記憶的這段時間裡有沒有那種必要的刺-激訴諸在容秋身上。
能刺-激他容秋的點很多。
但永遠有一個能讓容秋痛徹心扉的點。
隻是秦牧野不知道如何避開,他能做的,就是讓容秋儘可能地避開所有有關過去的回憶。
不管是真的記憶,還是重新塑造的記憶,最好通通不要重歸容秋的腦海。
所以秦牧野不想和容秋提起這個話題。
他順勢熄滅了其中一盞台燈,整個屋裡頓時昏暗了幾分,隻有容秋那邊的燈還明晃晃地亮著,將容秋的側臉映照得清潤如玉,格外好看。
容秋看秦牧野不說話,以為他不想談起這個問題,聰明地不再多說。
畢竟alpha的腺體和信息素都是很隱秘的信息,甚至很多親戚友人都不會知道alpha的信息素氣味,秦牧野在這一點上不欲多說也很正常。
容秋很體諒。
關了燈,他往秦牧野那邊湊了湊,明明兩米的床他一個人睡的時候還格外空闊,現在左邊多了個秦牧野,這張床瞬間擁擠起來,容秋隨意幾個動作,不是胳膊打到人,就是腿腳踹到人,虧得秦牧野沒有介意,還懂事地旁邊挪挪,給他留下更多的發揮空間。
從容秋的角度,他能看到秦牧野好看的半張側臉,在他這邊的台燈照耀下,彆有一種成熟冷峻的氣質在其中。
他又往前湊著湊,二人僅有一拳距離。
秦牧野的呼吸早就停滯了下來,太近了,容秋這麼清雋的一張臉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alpha差點連呼吸都不會了。
他還記得容秋說過的隻做不親..吻,所以並沒有奢望容秋能夠吻過來。
他和容秋之間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慢慢來。
但秦牧野的眸色還是暗了暗。
因為這次不會有人打電話打斷容秋,所以在他上容秋的五年以後,地位終將反轉。
然而alpha心裡還有些許的奢望。如果容秋發現做上麵那一個並沒有那麼美好,是不是願意再換回來。
兩人還維持著一臂的距離,容秋就像定住了一樣。
一動不動,了。
秦牧野久等不來容秋接下來的動作,不免微微皺起眉頭,稍顯疑惑。
“怎麼了?”
“你這裡的是什麼?!”
不過尋常的一句詢問,容秋的聲音居然格外尖銳,alpha摸著他的耳垂,這裡就是容秋的手指所指的地方。
秦牧野不覺有什麼,不過是他的耳朵而已。
容秋卻用指尖狠狠揉..捏他的耳唇,力道之大,居然讓他產生刺痛之感,他能感覺到容秋的指甲都快陷了進去。
alpha狠狠地“嘶”了一口氣。
容秋卻不為所動。
因為背對著床頭燈,alpha看不清容秋的神色,隻知道容秋現在的臉氤氳在黑暗之中,而beta整個人都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秦牧野終於覺察到不對。
明明剛剛和他談到信息素的容秋還是很正常的,現在怎麼顫..抖成這樣,仿佛處於極致的畏懼和害怕之中,整個人都失了控。
的確如此。
在容秋看到alpha耳尖的那熟悉的紅痣時,他所有的平和從容都果然被打破,這是一顆紅色的痣,雖然不過米粒大,但還很罕見地呈現出實心三..角的形狀。
世上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嗎?
巧合到在同樣模樣的臉和聲音的主人身上,還在同一位置出現了一模一樣的紅痣。
如果說之前容秋還能寬慰自己秦牧野的出現不過巧合,那現在這種巧合太極端了。
極端到容秋都無法說服自己。
不止紅痣相似,還有那莫名熟悉的沉香木氣息,容秋眼前一道白光閃過,他覺得自己正處於一個巨大的黑暗牢籠之中,看不見光,四周都是隱瞞和謊言。
他極力平穩著自己的心緒,卻無法做到。
腦袋,劇烈地疼痛了起來。
在秦牧野眼裡,現在的容秋仿佛丟了三魂和六魄,渾身發顫,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容秋都沒有給出他回應。
這樣的容秋他在上個月還見到過,那是容秋在家裡和容欽喝酒喝醉了的時候,容秋醉了酒,也短暫地呈現出了這樣一種狀態,排斥他,回避他,甚至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膝,不願讓他靠近。
如今同樣的情形再次呈現,隻是這次愈發嚴重。
秦牧野很是不安。
容秋不說話,沒有任何動作,這樣的狀態儼然是暴風雨前的平靜,秦牧野能感到某種風雨欲來的強大壓迫感,這種壓迫之感隨著容秋沉默時間的延長而不斷翻湧加倍。
終,於這種惴惴不安以及忐忑的心緒在容秋輕輕喊了他一聲“阿野”之後,瞬間達到了頂峰。
秦牧野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秋秋,你剛剛喊我什麼!?”
他寧願容秋和自己保持著生疏,依舊喊他一聲秦總指揮或者直接喚他的名字,也不想容秋如五年前一樣,再次喚他一聲“阿野”。
因為五年後的容秋根本不會對著他現在的身份叫他一聲“阿野”……
“阿野”是誰?
“阿野”是容秋心中的白月光,是容秋記憶裡已經死了五年的beta愛人,絕對不會是他。
可現在,容秋卻對著他喊了一聲“阿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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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野被容秋趕了出來。
甚至在容秋麵露不喜和退意的時候,秦牧野的心已經自動碎成了無數瓣,他顫著手穿好衣服,卻見容秋雙臂抱著膝蓋,全然一副自我保護的動作。
容秋看著他靠近一步,就蜷著腿往後退了幾公分,直到後背抵上了堅..硬的床板,容秋才退無可退地皺起了眉。
容秋臉上的表情很明顯。
下頜線咬得死死的,beta無聲地用那雙瞪得橢圓的眼警告他。
不要靠近!
秦牧野的視線縮了縮,他探出的腳步尷尬地凝滯在半空中,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
容秋的排斥他看在眼裡。
他不忍再看,也不敢再看。
他的存在,隻會讓容秋想起那荒唐的一年。
秦牧野苦笑不已,現在他坐在車上,而車停在容秋的彆墅外麵,明明裡麵就是他心心念念已久的人,秦牧野的心卻猶如針紮。
即便容秋從頭到尾隻喊了他一聲“阿野”,他卻敏..感地明白了容秋的所有變化。
容秋恢複了記憶。
沒有任何緣由地恢複了記憶。
alpha悲痛地回憶著今晚的所有點點滴滴,從他進入容秋的家門到他被趕出來,他找不出任何刺-激到容秋的因素。
是他身上沉香木氣味的信息素?
還是他的耳朵?
他的耳朵!
alpha的耳朵現在還在痛,他伸手探過去,耳垂部分又腫又麻,容秋當時掐著的印記還存留至今,那是個很明顯的掐痕。
容秋就是從這個點開始失控。
可他的耳朵到底有什麼異樣,秦牧野打開車內燈,在前視鏡下alpha打量他的耳朵,那月牙形的掐痕很明顯,更明顯的居然是他掐痕正中的一個三..角形紅色小痣。
秦牧野的視線一頓。
他的耳朵居然有這麼一顆紅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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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紅痣是壓倒容秋的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