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愛好就是開機甲。
那他給秋秋送一款限量款的機甲?
可這簡直就是班門弄斧,秋秋自己就是十三軍區的首席機甲設計師。
之前送彆墅送資產,容秋已經拒絕了,容欽思來想去都想不出要送容秋點什麼,他現在的心理就是補償心理,什麼都想堆給容秋,如果容秋主動向他要些什麼,那就更好了。
但是沒有。
容秋自始至終都沒有向他索要些什麼,反而給了他一個小蘋果。
現在這個蘋果還在容欽的兜裡。
容欽陷入了沉思。
索性和趙南辰閒聊著。
聊著聊著就聊到趙南辰和容秋初遇的場景。
容欽一直以為兩人是在趙苳岐的介紹下認識的,不想之前在墓地那裡,居然還有這麼一段不打不相識的經曆。
“之前秋秋執著買墓地的事我知道,你為什麼要買墓地。”
“當然是為了死後有個地方埋著啊。”
“可秋秋當時買的是雙人墓,你為什麼要和他搶?”各個敏銳地抓住了什麼,“你有對象了,要不然怎麼買雙人的?!”
“對象,什麼對象?”
從洗..浴間出來的趙苳岐手上的水還沒擦乾,聞言就衝趙南辰走來,表情有些嚴肅,但是又略帶老父親般的欣慰:“南辰你有對象了?什麼時候帶回來給哥看看?”
趙南辰一片茫然:“我沒有對象呀。”
“那你買雙人墓做什麼?”
“這不是想著我哥肯定沒有對象,那我和我哥死後埋在一起,說不定下輩子還能做兄弟。”
“噗……”
容欽不想笑的,可跟他實在忍不住,他想著如果笑出來他的好友趙苳岐可能會和他絕交,不對,是一定會和他絕交。
可是努力忍了三五秒——
“哈哈哈……”容欽笑得好大聲。
趙苳岐的臉早就黑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此刻所有的言語都比不上一頓揍來得實在。
他居然不知他的好弟居然咒他一輩子孤寡,然後還買了雙人墓以後這個糟心玩意兒埋一起;這豈不是要他下輩子都不得安寧。
趙苳岐揍得很凶。
把下輩子提前要受的氣都做揍了出來。
整棟彆墅雞鳴狗跳,二樓書房的容秋愣了愣,他隱約聽完了事情的經過,聽完覺得好笑。
容秋隻覺趙南辰這頓揍實在該挨。
又覺得這樣的煙火氣著實不錯。
如果可以久久延續下去就好了。
-
在家的時候容秋不算太忙。
容秋的研究院隻有容秋一人全權負責,但他這段時間還處於繪圖階段,所以也用不上研究院的那些實驗儀器,容秋每天抽出六小時在書房畫圖,剩下來的時間他則在一樓照顧容欽。
容欽委婉地提醒要不要請一個護工來照顧他。
那時容秋正在做飯,聞言看著廚房門外輪椅上的容欽,表情帶有不解和疑惑:“是我照顧得不夠好嗎?”
“不是不是。”容欽立刻解釋道,“是我怕耽誤秋秋你做事。”
容秋輕輕搖搖頭,他用公筷蘸取了鍋裡的湯汁試味:“沒有。做這些我也很放鬆。”
容秋說的是實話,照顧容欽對比全身心地投入實驗,顯然前者的節奏更讓容秋舒服。在容秋還在機甲研究院的時候,因為沒有招助理,而且實驗的工期壓縮得短,全部實驗和數據的獲取都由他一人全權負責,那個時候的他完完全全就住在了研究院。
現在他則自由得多。
畢竟不屬於公家的研究院,隻要在他自己規定的時間前做出了實驗成果就行了。
容秋心滿意足。
排骨玉米湯的味道很不錯,肉香裡帶著玉米的清甜,容秋給容欽盛了一小碗,沒敢盛多,怕容欽喝了湯,中午的飯就吃不下去。
容欽喝了一口,驟然豎起大拇指。
隨即容欽熟練地掏出輪椅旁的手機,對著這碗色香味俱全的湯拍起照來。
容欽的朋友圈如今全都是養傷日常,或者可以說是“秀弟”日常,容秋的身影沒有出現一絲半縷,但容欽發動態的炫耀已經溢於言表。
【今天的湯真不錯,秋秋的手藝真棒~】
容欽的誌願軍已經步上正軌,他白天開線上會議,現在正是他退出會議室的時候,手下的員工早已習慣在這個時候看到老板的這種動態,自然溜須拍馬,評論區全是誇這位手藝好。
容欽看得美滋滋,心裡冒著蜜一般的甜。
然後他就看見秦牧野的評論——
【秦牧野:真好】
明明簡單的兩個字,容欽卻輕易就能品味出秦牧野的苦澀來。
現在秦牧野的確挺慘的,但又能怪誰呢。
容欽就當沒看見,等他忙完手機上這一遭,碗裡的排骨湯溫度已經降得剛剛好,燉得酥軟糜爛,輕易就能脫骨的排骨肉,還有金黃鮮嫩,放著甜味兒的玉米。小小這一碗,千金都不換。
容欽小口嘬著湯,心裡都是滿足。
-
聖誕節後的第五天,容欽的那個小蘋果終於熬不住了。
室內溫度十分適宜,這也加速了小蘋果的乾化和腐爛,這一整天,容欽的表情都格外..陰鬱,開會時的冷淡表情,更是讓下屬懷疑是不是數據出了問題。
就連容秋也發現容欽的異樣。
一問才知,原來是蘋果快壞了。
容秋算算日子,這個蘋果也該壞了,隻是容欽的反應讓他措手不及。
明明壞的隻是個蘋果,容欽卻像心愛的寶貝被人打爛了一樣,看著容欽盯著一個壞蘋果連飯都吃不下去,容秋無奈地歎了口氣,趁著晚上出去倒垃圾的功夫,順便逛去了外麵的小超市。
超市老板認識他,熟練地給他摸了包煙。
“不用,今天不拿煙。”
“這是戒煙啦?”
“……差不多吧。”
容秋在貨架上轉了幾溜,挑了一袋子新鮮的紅蘋果,這家超市不算小,日常吃食到文具飾品,樣樣都有,結賬的時候,容秋的視線在一個串了玻璃蘋果的鑰匙扣上久留。
“想要?這個給你,免費送。”
容秋想付錢,老板還是拒絕了:“沒事,就當感謝。”
容秋莫名。
老板笑笑:“之前有次我超市下貨,多虧你幫忙。”
容秋想了起來。
那次他在機甲研究院的實驗出了點問題,有些棘手,回到家他還想著研究院的事情,家裡沒煙就過來買煙,隨手就把那一車的貨下了下來。
一件小事還讓老板記得這麼久。
老板卻再次笑笑:“這一片兒住著的可都是有家室背景的阿爾法,沒一個把小超市看在眼裡,能動手幫忙的就更少了。”
容秋也笑笑,即便他覺得這不算什麼大事。
最後容秋帶著一兜的蘋果,以及一串略顯粉-嫩的蘋果鑰匙串回去。
家中的容欽的情緒已經平複了些,但也就平複了一點點,而這稍微好了的“一點點”還是因為他看到了容秋推門進來。
容秋找容欽要那個快壞了的蘋果。
容欽難得不想順著容秋的意,但還是伸手遞給了容秋。
容秋看著掌心這個小蘋果。
如果再不扔掉,酸味就會發酵成臭味。
看容秋似乎想扔他的蘋果,容欽都激動地半顫起了身。容秋沒瞧見,他隻把這個蘋果輕輕放在身後,然後給容欽遞上了一袋子蘋果,還有那串水晶玻璃的鑰匙扣。
“哥想要,我永遠給哥買。那隻是第一個,不會是最後一個。”
最後那個壞了的蘋果容秋還是沒扔。
容欽似乎對這個蘋果有執念。
容秋仔細取了裡麵還算完好的蘋果籽,答應容欽等開春的時候就種在他們彆墅外麵的花圃裡。
容欽正感動得眼淚汪汪,隨即想起什麼,小聲提醒容秋道:“外麵的花圃種了秋秋的花,我們種在柵欄門那邊的土裡就好。”
看著大小孩一樣的容欽,哄好人的容秋終於笑了:“都行。不過我花圃裡的花未必就能種活。”
“誰說的,秋秋的花肯定能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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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秋並不對容欽的迷之自信抱有希望。
這不是他第一次種玫瑰了,但十三軍區的氣候不如第一軍區的氣候溫和,夏天更熱,冬天更冷,當初他在第一軍區種下的種子都抽了條,枝乾粗壯,一看就是能爆花的樣子。可惜那個時候他走得急,第一軍區的房子那麼快就脫手給彆人,也不知道那些花兒怎麼樣了。
如今他在第十三軍區種下的最新一批花種,小苗即便活著,也蔫蔫的。
容秋並不抱希望。所以他隻在天氣稍微暖和幾度的情況下,才再次出去觀看花圃裡小苗的現狀。
小苗依舊蔫蔫的,這一整棵小植株並不能稱之為粗壯,但似乎比原來大了些,也粗了些,有幾片新的葉子抽了出來,總歸和前幾日有所不同。
說不定他這次真能又種活一批。
微妙的希望浮起,容秋注意到似乎還有什麼不同。
這個土的顏色和之前的顏色似乎不一樣。
上次,也就是幾天前他過來看的時候,這片土壤的表層微微泛白,有些乾涸的跡象,可現在再來看土壤濕透透的,散發出黑土的肥沃氣息來。
容秋伸..出指尖碾了碾。
土壤也不對。
這不是他花圃裡原本的土。
他種花隨心所欲,撒下一片種子,能澆水,並在冬天給小苗們搭建大棚已經實屬心血來潮,他不會做換土的事。
所以,是誰——
重新搭建了他的保溫棚,又格外貼心地換土澆水。
他回家,查看了外麵的監控。
從他離開這棟彆墅的第一天開始看,他走以後,之後容欽時不時回來住,後來容欽也不回來了,這棟彆墅冷清了許久。
直到……
一道格外高大,且讓容秋倍感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容秋的視線中。
男人踩著高達膝蓋的積雪,從不算寬闊的大道那兒踩出了一排的踏實腳印,腳印聯通著大道和他家的小小苗圃。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家彆墅外。
很快,容秋就知道了答案。但他瞳目驟縮,他眼看著男人伸手企圖除去半傾倒暖棚上的雪,可積雪那麼厚,堆積在暖棚上,用手撣徒勞無用,男人隻能用手挖。不知挖了多久才把那些沉重的積雪堆在一邊,剩下的就是半塌的暖棚。
後麵的這一段,就像古早的無聲電影。
男人拙笨地支撐起整個暖棚,似乎也不滿意,躬身左右調控許久,終於調控出容秋如今見到的奇怪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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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容秋家的小苗苗快死了。
因為天氣過冷,持續的低溫讓行道路旁的高大樹木都險些承受不來,柔..嫩的植株還是太過脆弱,有枯萎凍傷的現象。
容秋發現得很快,或許可以說,在他看完彆墅所有有關某人的錄像以後,容秋就默默對外麵這一片小花圃上了心。
如今容秋看著這邊大勢已去的小植株,關好了保溫暖棚的簾,心裡默默歎了口氣。
或許這次的努力依舊白費。
十分關注容秋心理健康的容欽敏銳察覺到容秋的情緒變化,早上起來吃早飯就心不在焉,然後外麵天那麼冷還出去擺弄他的小花..園。
“外麵的小花..園怎麼了?有需要搬回來的花嗎?”容欽不過隨便問問,他還記得容秋這棟彆墅外麵的小花..園裡麵什麼花都沒有。
容秋搖搖頭:“沒有。”
“那就少出去吧,這種天出去,不過幾分鐘耳朵就要凍掉,秋秋小心,彆凍傷了手。”
提到凍手,容秋垂下了頭。
明明不該想的,可還是不由想起那雙滿是凍瘡的手。
第二天,容秋不知懷著什麼樣的心緒,又打開了最近的錄像。
沒想到昨晚男人再次出現了。
在外麵站了很久,又離開。
容秋越來越煩躁。
為了趕走這些難言思緒,容秋在網上特意下單了一束金黃的玫瑰,看著書房桌上這一束玫瑰,容秋罕見地熬了個夜,淩晨一點他還沒睡,桌上是繁雜的手繪紙。新機甲的雛形他已經大致繪作了出來,可還有幾個小細節需要填充。不出意外,今天他要熬個大夜。
一點零幾分,容秋下樓倒水。
為了散去淺淡的瞌睡勁,他還用廚房的冷水洗了把臉。
一回身,頓時注意到露台輕晃動著的人影。
秦牧野正彎腰,他手上沒套手套,怕用了手套不方便他挖土,他輕輕地除去了快要枯黃的小植株,凍得通紅的手捧出一株新的植株,正準備放進那個坑中,麵前的月光和雪色頃刻消-褪,取而代之的是白熾如晝的露台燈,以及一道頎長的身影。
秦牧野驀然一僵。
意識到什麼,他抬首。
隻見他以為早已入睡的人驟然出現在他麵前。
容秋穿著溫暖舒適的白絨睡衣,手上捧著杯冒著熱氣的水,清淩淩的麵容顯出斯斯文文的柔和清澈,涼夜如水,他的眼神卻比雪夜更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