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PT做完的這一天,趙一雲舒展了下手臂，在小會議室裡跟林曇、陸辭一起預演了PPT宣講，大家確定一些內容沒問題了,這才收工。
“那我就準備約一下滬上衛視的人吧？”趙一雲喝一口水後,轉頭問林曇。
現在他們三個人裡隻有她認識滬上衛視的人，約客戶這個工作自然而然要落到她頭上。
林曇卻搖頭道：“先不急。”
“？”趙一雲皺眉,這還不急？PPT都做出來了,時機難道還沒到？
“你先把這份合同簽了吧。”林曇朝著陸辭示意了下,陸辭便拿出一份合同，推到了趙一雲麵前。
“什麼意思？”趙一雲目光在陸辭和林曇麵上梭巡一圈兒，“保密協議嗎？”
“不。”林曇指著合同道：“第一條,在與滬上衛視的人見麵時，除了寒暄招呼外，沒有我直白的問你問題，你就不許講話，尤其不許提及工作。”
“？”趙一雲瞪圓了眼睛，盯了林曇一會兒，發現她是認真的，這才低頭看向麵前的合同。
這是一份簡單的二人協議，上麵居然真的寫著林曇所說的。
不讓她說話？她可是他們三個裡唯一一個有發行經驗的人！
那由誰來做宣講？
林曇嗎？
“第二條，主動服務。如果是在店裡見麵,則幫大家點單，保證所有人杯裡永遠有喝的。如果是早滬上TV辦公室見麵,則隨時督促對方服務,保證大家可以體麵的互動。”林曇看著趙一雲，並不避諱這些‘不合理’的條款。
“隻當個沒舌頭的服務員嗎？”趙一雲仿佛被侮辱般，她以為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中,他們已經不再心存芥蒂，快要成為真正的朋友了。
怎麼還搞這種東西瞧不起人？
林曇沒有接她的話，而是繼續道：
“第三條，對林曇的話，絕對服從。”
“我難道沒有配合你嗎？這近一個月時間裡，我什麼事跟你對著乾過？”趙一雲不服氣道，臉上露出委屈神情。
林曇直望著趙一雲，這些日子當然沒什麼事好爭的，畢竟一直都是自己在請趙一雲吃吃喝喝。這樣的好事，乾嘛要跟她對著乾？
但現在不是請客吃飯，而是要去見客戶了，行差踏錯一步都可能導致全盤皆輸，林曇是不會放任一點點可能性的。
假如趙一雲因為要麵子而在談判桌上出了下風頭，或者因為對林曇認識的不夠而沒顯出足夠的尊重和信任，都有可能造成客戶觀感變差。
一旦客戶覺得林曇不足以拍板，就會產生怠慢情緒，那就很不利於兩相合作。
“趙一雲，這些日子我們相處的還不錯，我對你印象也很好。
“但你可能沒有跟我一塊兒工作過。我的宗旨一向是，絕不允許失敗有機可乘，一丁點的漏洞都不允許有。
“做事做絕是我的作風，希望你能夠理解，事內，你必須完全跟隨我的節奏，事外，當然，我們還是朋友。”
林曇表情嚴肅，講話時聲音很緩，卻有一種絕不允許他人打斷自己、反駁自己的強大氣勢。
她盯著趙一雲，沉著臉指了指對方麵前的合同，繼續道：
“如果你不簽這份協議，我就去跟喬越說你不願意配合這個工作，要求把你換掉。
“如果你簽了這份合同，沒有嚴格遵守上麵的條款，那麼如合同所述，若失敗了，丟掉了近億元的賣片合同，責任皆由你趙一雲一人承擔。”
趙一雲盯著麵前的合同，覺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氣了。
“同時，如果你在我們第一次見客戶時，遵守了這個合同條款，那麼會見結束，我立即支付你1萬元人民幣，作為順利接洽的獎金。
“在你遵守合同的情況下商談失敗，責任仍由林曇承擔，且獎金照付。”
林曇說罷，從兜裡掏出一個大紅包，放在桌上後，緩慢推給陸辭。
“這錢暫時由陸辭保管，會見結束後，如果你沒有違反合約，則由陸辭直接轉交給你。”林曇抽回手，轉頭凝視趙一雲，等著對方的答複。
趙一雲咽了口口水，她看一眼合同，又抬頭看一眼大紅包中露出來的粉紅色鈔票。再看看陸辭，看看林曇，心裡仍被震的一愣一愣的。
她跟林曇在一塊兒共事快一個月了，啥事兒沒乾不說，還天天吃喝玩樂。漸漸已經忘記了‘林曇是個怪人’‘林曇很凶、很會亂搞’的傳言，到今天，她總算全見識到了。
趙一雲在職場呆了這麼長時間，從來沒見過人用合同約束下屬的。
關鍵是……這份合同不止有義務，也有權利。
若她遵守了，便有錢拿。
“這是公司給的獎金？”趙一雲轉頭問林曇，她第一次知道公司居然這麼大方，看樣子說林曇是喬越的心頭好，居然是真的。
“當然不是。”林曇嗤笑一聲，“公司會說，已經給你工資了，憑什麼還要再給你獎金？”
“那……”趙一雲瞠目。
“林曇自掏腰包。”陸辭說罷，有些不耐的指了指她麵前的合同，“簽吧。”
“我能自己想一會兒嗎？”趙一雲又看了看麵前的合同，開口問道。
“好。”林曇站起身，朝陸辭擺了擺手。
青年這才不甘不願的站起身，臉上不滿的表情仿佛在說：這麼大個紅包擺在這裡，還有什麼不願意的？
往外走時，路過趙一雲，他還故意抖了抖紅包，發出啪啪聲。
林曇莞爾，伸手拉住他袖子，硬將他拽了出去。
關門後，她回頭問他：“喝不喝咖啡？”
“不喝。”陸辭果斷拒絕，然後目光在左右望望，見會議室門口有一個座位空置，便抱著筆記本電腦坐了過去。
“乾嘛坐這兒？”林曇疑惑。
“坐著看著她啊，不然她拿著合同四處跑，抹黑你之類的怎麼辦？”陸辭轉了轉椅子，找到個既能看電腦，也能盯住小辦公室門的位置。
林曇險些被他笑死。
“得了，走走走，喝咖啡去。”她一把合上他筆記本，拎起來就走。
“喂！”陸辭很不甘願，可看著林曇挾持了他的電腦，盯著小辦公室的門看了好一會兒，才歎氣一聲，起身跟著林曇離開。
……
趙一雲坐在會議室裡，盯著麵前的合同，仍滿臉疑惑。
她怎麼也想不透，林曇為什麼要這麼做。
也許在林曇看來，她這個來自發行部的人，沒有過合作經驗，沒一起出去見過客人，可能的確是個不確定因素。
也許會有一些自作主張的行為，但這些‘自作主張’不也正是她積累這麼多年才學會的‘能力’嗎？
老板之所以任用她，也不正是因為她在工作時，有自己的主張嗎？
倒也能理解吧……
或許還是無法完全的信任她。
但，至於自掏腰包拿出1萬元，隻為了確保她不會亂來嗎？
林曇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這家夥明明很年輕，卻總是如此胸有成竹，如此有主見，有膽識。
花錢如流水，甚至會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支付高額成本。
抿唇，她將這份協議反複，看不出什麼陷阱，卻總覺得不太安生。
畢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
正猶豫，忽然收到陸辭的微-信：
【放心的簽吧。】
【當初林曇簽編劇蘇心曉的時候，還自掏腰包給蘇心曉支付預付金，51000元。】
【她隻是習慣做事時，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不允許有任何其他變量影響她的布局。】
【你簽完了，我們好推進後麵的工作。】
趙一雲雖然很討厭陸辭，但卻很認同他的真誠。
如果彆人跟她說這些話，她肯定會覺得對方彆有算計，說不好是假話。
但陸辭又莽又直，的確不討喜，但從沒騙過人。
沒有回複陸辭，退出跟他的聊天對話，她又點進小姐妹群，猶豫了下，才發言：
【怎麼辦？林曇要跟我一起去見滬上TV的人了。】
【終於等到這一天？我還以為她不敢去了呢。】立即便有姐妹回複。
【她不止敢去，還要獨挑大梁，不用我扛事。】趙一雲抱怨。
【那不是很好嘛，你難道還想扛這個事兒？躲都來不及，正中你下懷呀。】另一個姐妹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她為了確保我聽話，讓我簽個協議，說如果我乖乖的，給我獎勵1萬元。如果我不乖，失敗的責任就都在我。】趙一雲發完便期待起來，她太想聽聽其他人的看法了。
【？？？有這種好事？我一直很乖，為什麼薑梅姐沒有給我包大紅包！】
【你確定是一萬？不是一千？】
【我的天呢？你吹牛吧，雲雲！】
林曇看著姐妹們的發言，立即回複：【真事。一萬，不是一千！】
【給我100，我就願意，那你還猶豫什麼？】
【是協議有問題嗎？法務出的協議嗎？錢真的會給嗎？彆是忽悠你吧。難道在搞什麼陰謀？我沒想明白，為啥讓你乖，還要給你錢。】
【協議方便拍照發來看看嗎？大家給你參謀參謀。】
趙一雲二話不說拍了張協議的照片，發到群裡後，又解釋：【協議是法務出的，有咱們公司的水印，但好像是她自己做的雙方協議，跟公司沒關係，錢也是她出。錢我都看到了，在陸辭那兒，說見完客戶就給我。當然得是我乖的情況下。】
大家討論了一會兒，姐妹們紛紛表示，這協議沒什麼問題。
【林曇真是迷一樣的女人，就為了萬事在掌控中，願意出一萬元？神奇。】
【簽吧，姐妹，賺到錢了，回來請客。】
【我怎麼不覺得雲雲是被外派到其他部門幫忙，反而像是出去賺大錢了呢？】
【是啊，當初我們還覺得雲雲倒黴。現在誰不說一句羨慕！】
【那我簽了哦？】趙一雲摩挲著筆，其實已經想好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