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的時候,林曇還在檢查發行PPT上涉及到的數據。
陸辭坐在邊上不斷被詢問，幸好他都有認真處理，不然真會被問到心慌。
待回答完了林曇的問題,他又回到自己位置，回想了一遍她的問題，努力研究她問問題時的思考和角度，以學習她處理事情時的邏輯。
趙一雲走過來的時候，陸辭和林曇都沒有注意到。
直到趙一雲輕咳一聲，說了句：“已經約好滬上TV的人了,後天上午過去,中午再一起吃個飯。”
陸辭抬起頭,有些驚喜道：“會連飯局一起約了,是不是說明對方很重視我們？”
趙一雲看一眼目光仍停留在電腦屏幕上的林曇，點頭回答陸辭：“是的,可以說是非常重視了，薑梅總也不是每次都能得到飯局招待。”
“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陸辭想了想，轉頭也看向林曇,有些不確定的問：“是不是要提前去滬上TV總部附近，考察考察所有飯店啊？”
“不用。”林曇眼睛仍盯著屏幕，又將一個數據反複背了幾遍，然後開口道：“到時候都穿的體麵一點,品牌衣褲,讓自己看起來有距離感又很貴,就行了。”
趙一雲在陸辭和林曇麵前，忍不住歎息：“真沒想到，滬上TV居然會這麼痛快答應見麵，還在沒見我們之前就提前確定請我們吃午飯。”
林曇到這時候才抬起頭,掃見趙一雲眼中未散去的怔忪，和不太確定又慶幸的表情，她忽然明白過來。
趕情趙一雲約見滬上TV的人，居然一點成功的信心都沒有？
當發行的都得是內心強大的社交牛人，怎麼趙一雲半點氣勢都沒有？
想靠‘求人’的態度在商場人脈中翻雲覆雨嗎？
這是什麼扭曲又古怪的想法？
轉回頭，她盯著電腦屏幕又看了兩行，本來想著趙一雲已經成功約到人，其他的就不那麼重要了。
但轉念考慮到以後她可能需要發行方麵的人，與其再去市場上大海撈針，還不如撿現成的用。
熟人總歸好調-教，人品方麵也信得過。
無奈。
她放在桌上的左手點了兩下手機，似乎在翻找什麼，嘴上卻說：
“有什麼好吃驚的？
“怕彆人不歡迎？怕自己要見被人是強求？”
趙一雲怔了下，被林曇硬著語氣一問，心裡發虛，還有點不服氣。
張了張嘴要反駁一句，又想到劉琴提到方小農主任一聽林曇的名字，當即答應見人……她審視著林曇的臉，對於這個自以為了解，實際上可能完全不了解的女人，忽然生出忌憚來。
“強求也沒什麼，哪怕努力的過了頭，學飛的過早，總好過一生畏首畏尾，不曾勇敢闖一回。”
林曇說這話時手和眼都停留在手機上，仿佛隻是隨口講講而已。
但她的話卻很長，一句未儘，又來一句：
“而且，人要瞧得起自己。也要相信，其他人都是瞧得起自己的。
“哪怕現在還沒有，也沒什麼好在意的，彆人總會為如今的輕視感到後悔，待那人想到‘之前我不該怠慢她’時，我們應該已經走上更高的山峰，連回頭俯瞰一眼小人物都懶得。
“時人莫小池中水，淺處無妨有臥龍。
“你不要小看他人，更不要小看自己。”
原本被林曇一通排揎，趙一雲還有點不高興，但聽著聽著，那種不高興就被另一種情緒取代了。
她胸中翻騰，鼓噪起熱血。
趙一雲又跟林曇溝通了一些事，終於士氣大振的下班了。
她都坐上車了，才忽然想起自己忘記問林曇是怎麼認識的方小農。
另一邊，陸辭將發行PPT打印了2份，交給林曇後，也沒什麼事兒了。
整理東西準備下班時，他忽然回想起林曇之前說的那些話，便挑眸偷偷打量林曇。
林曇也站起身收拾東西，見他看過來，便笑道：“我已經打好車了，正好送你一程。”
“……不用。”他有些微囧道。
“彆客氣，順路。”林曇說罷，將自己小包遞給他，“你在前台等我一下，我去上個衛生間。”
陸辭看著她背影消失，才拎上兩個人的包走向前台。
待兩人坐上車，陸辭仍顯得有些沉默。
林曇這才發現他有些心不在焉，便拐了他一下，“想什麼呢？”
陸辭轉頭恍惚了會兒才回神，目光凝焦，定定望她，在她挑眉再次露出問詢表情時，才有些慢條斯理的開口：
“我一定會努力找到自己與人社交的方式的。”
這個行業，果然還是無法逃避人與人的接觸啊。
林曇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轉而又覺得欣慰。
車停在陸辭小區門口，他道謝下車。
林曇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溫柔道：“小夥子加油，我看好你的。”
“……”陸辭麵皮薄，被誇之後第一反應是看一眼司機，見對方並沒有注意到乘客在說什麼，這才微紅著臉朝林曇點點頭，咕噥一聲：“明天見。”，便關上門，背著書包匆匆走了。
林曇瞧著他背影莞爾，視線轉向車前，疲憊的閉眼向後倚靠，軟趴趴對司機道：“走吧。”
汽車再次啟動，背負星光與夜色，駛歸家的方向。
陸辭走進小區後，又駐足回頭，遙望林曇的車開走，消失不見。
他忽然撇了撇嘴，那家夥跟他講話的語氣，是不是有股慈祥的味道？
……
……
來上海參加春集會的外地人陸陸續續離開，圈子裡也逐漸清靜下來。
到林曇跟滬上TV約見的這一天，薑梅跟喬越彙報了春集會上，她跟湘沙衛視聊的很好，會籌備一下內容，然後去長沙再見一下平台的人，聊一下《小逃妻》的發行。
說不定《小逃妻》賣不成蘇南衛視，卻能跟收視率更高的平台湘沙TV合作呢。
喬越聽了當然很開心，雖然覺得華點從未跟湘沙達成過合作，成功率可能不會很高，但巨大的誘惑當前，他還是很支持薑梅的。
雖然薑梅自己也覺得未必能坦誠，但今天林曇要去滬上TV總部見方小農，這使她的危機感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