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
不會吧不會吧,隔這麼遠,男主的耳力大約不會這麼好吧?
要知道他遠程而來,就是為了在男主麵前提一提之前的印象分啊!
楚稚早在心裡把塗躍罵了一萬遍。
但在表麵上,仍然是本公主無所畏懼,甚至還倚著亭柱,漫不經心賞著台下的錦鯉。
隻是眼神飛快的閃躲了一下。
塗曜唇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就算在感情之事上再愚鈍,也知曉女子在何種情況下,會紅著臉頰眼神躲閃。
他唇角的笑意深了些許,擺手示意人向前推動輪椅。
塗曜一出現,詩會的氛圍立時降到冰點——
畢竟秦王之前在戰場上,餘威尚存,如今雖雙腿已廢,蛟龍折翼,眾人難免猜測他古怪暴虐,更是敬而遠之。
隻有楚稚眼巴巴望著男主的衣角,隻覺得這趟詩會是白來了。
在府裡躺著當鹹魚不好嗎?誰想和這些人磨磨唧唧啊!
如今沒和男主修複關係,反而被他抓住了自己在背後偷偷說他壞話……
楚稚閉上眼,覺得已經看到了被閹了喂魚的畫麵。
身邊卻都在竊竊私語,還有幾個貴女已經笑著低聲道:“寶華,三皇子來了,他行動不便,你不去給日後的夫婿引引路嗎?”
楚稚翻了個白眼,壓根懶得搭理。
他知道這些人都想要看塗曜的笑話,看昔日戰神被折辱的場景。
可對塗曜的畏懼如蛆附骨,竭儘所能仍無法忘卻,所以即使塗曜淪落至此,也不是他們能隨意輕屑的——他們才不願為了一時之快,壓上日後的身家性命。
想要看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戲碼,寶華公主無疑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論身份,她是塗曜未過門的妻子,和外人相比,被未過門的妻子羞辱看輕,更是恥辱。
楚稚深知小作怡情,大作灰飛煙滅,才不會在大庭廣眾下冒犯男主……
還好在此時,詩會已開始。
說是詩會,卻是根據命題,可詩可畫,由在場之人評出一二。
薑泠早就躍躍欲試了——
他知道本次詩會的主辦人其實還有一個暗中身份是秦王的幕僚,辦這次是詩會,也是為了暗中給秦王招徠人才,隻是參會的人都不曉得而已。
上輩子,他的詩驚豔了不少人,當時主辦人事後還暗中邀請他去秦王府一敘,可他那時一心在二皇子身上,禮貌拒絕了——從而錯過了更改命運的重要機會。
重生之後,為了這次詩會,薑泠冥思苦想的記起了詩會的題目,還暗中溫習了不少詩。
可以說,比上一世做了更為萬全的準備。
重生一次就是好啊。
薑泠望著在自己預料之中的題目,揮毫潑墨,儘情書寫。
雖然沒能在送藥的角逐中獲勝,但是自己依然可以憑借真才實學,得到秦王的青睞!
他氣定神閒,還專門看了一眼一旁的楚稚。
那人微挑眉梢,懶散的捏拿著筆,一臉隨意地在紙上輕飄飄畫著什麼。
薑泠冷笑一聲。
縱然長了一張蠱惑人心的臉,也掩不住詩畫不佳的事實。
看楚稚那副樣子,就知道是應付一下當下的場景,想他也根本寫不出什麼詩來。
可他很快發現,事情根本沒有朝自己預料的方向發展——
時辰已至,眾人的詩作畫作都被收了上去。
念到他的詩,場中雖然也有人叫好,但也是寥寥幾聲。
薑泠攥緊拳頭。
怎麼會?
這是他苦思冥想了好幾日的詩,為了準備這次詩會,給塗曜一些深刻的印象,他連這幾晚的侍寢都推了,連夜準備,甚至惹得二皇子很是不開心。
誰曾想他如此努力,也不過是這樣的收場。
不過很快,薑泠心中便有了幾分快慰——
那些詩一首接一首,畫也一張接一張,可那些自持的名士仍然不置可否,相比較而言,還數他的詩出風頭呢!
照這麼看來,本次詩會的魁首還是會落在自己頭上。
然而他唇上的笑意還未停留片刻,已經有詩會總辦人笑著揚聲道:“寶華公主這一首還真是奇畫。”
文人們紛紛探頭望了望,那是一幅很恬淡的小畫,一人一狗,在青山間的花樹下悠然追逐。
那總辦人又道:“我們這次的題目是什麼?”
“詠歎感知自然,體味陶翁之韻。”
總辦人抬手一指遠處已經偷偷溜走,正立於深深樹影下和狗愉悅玩耍的女子。
那如詩如畫的悠然氣息,遠遠地已經自然流溢。
“率真閒適,至情至性,難道不就是對詩題最好的闡釋嗎?”
“前有白衣葬雁,後有詩會逗犬。”文人們紛紛笑著拱手:“看來真正領悟陶公況味的,卻是寶華公主啊!”
“人詩如一,令人欽佩,寶華公主的性情逸事,足以入詩入畫!”
“兄台想的是風雅事,但宮門深深,佳人又豈是你我能遐思的……”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皆是一怔。
寶華公主雖驕縱,但也是要嫁為人婦的了。
她那未婚夫可是個凶煞的主兒……如今雖已是廢人,但破船還有三兩釘,塗曜曾浴血疆場,誰又敢沾染他的未婚妻呢!
眾人議論紛紛,薑泠則在一旁早就氣得嘴角抽搐了——
楚稚!!!
此人在楚國養尊處優十幾年也就罷了,竟然還來雍國搶他的風頭!
他恨楚稚走到何處都有人簇擁!他恨楚稚離去之後,這些人仍雙眸閃閃發亮的議論著他!
薑泠恨得咬了咬牙,恨不得立刻說出楚稚弄虛作假之事,讓他直接在這宴席上顏麵掃地。
但他重生一世,自然不會做如此蠢笨的事兒。
他漂亮的桃花麵上仍笑得端莊溫柔,心裡卻在飛速盤桓對付楚稚的法子。
很快,他物色到了寧國府的一個少年,此人是京城惡霸,曾在軍營裡曆練過半年,沒少吃塗曜的閒氣。
薑泠過去,輕笑著和他耳語了幾句。
很快,寧少爺雙眼泛紅,目光開始搜尋。
遠處,塗曜獨自行至桃花樹畔,輪椅沒在桃花之下。
那雙向來漠然的眼眸映了桃花色澤,冷戾之氣減弱,倒有幾分旖旎。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一個女子身上。
她一襲櫻桃紅長裙,絕豔到桃花都儘數黯淡,當下,她正手持一個輕而圓的飛盤,投擲向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