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泠點點頭,立刻前往京郊彆院。
隻要他看住了彆院,塗曜進攻宮城便無法實現,再加上二皇子的京營之力,定然能戰勝塗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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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稚並未聽塗曜所言去京郊,反而去了太後宮中。
也許是年少的時候和父母疏遠,自幼被爺爺奶奶撫養長大的緣故,在這偌大的宮闈,太後是唯一一個,能讓楚稚從心底親近的人。
楚稚點上安息香,爐中嫋嫋輕煙升騰,讓他心思平穩了不少。
太後拉著他的手,倒是一幅很滿意的模樣,隻是又提起了上次那個話題:“哀家上次說的話,你們可要聽進去啊——這人活在世上,還是要有個孩子……”
楚稚乾笑兩聲,正不知該如何回答。
便遙遙聽到宮牆方向傳來兵戈之聲。
宮內的內侍宮女過慣了太平日子,都沒意識到有人逼宮:“這是角鬥場的那些兒郎們嗎?怎麼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話音未落,隻見皇帝身旁的馮公公一臉驚慌的跑來,連袍子都歪斜了:“太後,二皇子率人逼宮——皇上已經離開了大殿,想在您這裡暫避。”
一言既出,四座皆驚。
若不是真的有了危險,皇帝怎會願意驚動太後?
更讓人吃驚的是,奪宮的竟是二皇子,而不是……宮人們紛紛用眼角看了看楚稚。
太後也立刻問道:“……那秦王呢?”
京營的大部分兵馬控製權,都在塗曜手中。
馮公公道:“秦王已去了京營調兵遣將,說是誓要誅殺叛賊,保衛宮闈安寧……”
說話之間,雍帝已領著嬪妃宮人等來此地避難。
楚稚趁人不備,卻悄悄走出宮去。
“你們在宮內多傳一些二皇子即將攻入宮城,弑君登基的消息。”楚稚看了看的當下形式,思索著低聲吩咐幾名宮人道:“隻在雍帝周遭傳就好。”
這些人都是塗曜之前在宮中布置的,如今卻派上了用場。
因了他們在皇宮大肆宣揚二皇子即將奪宮的傳言,一時間,宮內人人自危,花鈿委地,尖叫連連。
“逆子……逆子啊……”雍帝驚怒交加,對二兒子已經萬念俱灰:“寡人如此信他,他卻將劍對準了寡人……”
已暗中投靠塗曜的丞相忙順勢道:“如今也隻有秦王,可以誅殺逆賊,借此燃眉之急了。”
“秦王……秦王怎麼還沒來?”雍帝躲在桌子下麵,曾經令他膽寒的兒子,如今卻成了盼望的依仗:“他不是所向披靡的戰神嗎!怎麼還沒能鎮壓叛軍啊!”
“陛下,京郊畢竟離宮城二十多裡,一來一回也要兩三個時辰,”丞相跪地道:“若是陛下願將虎符賜給秦王,賜他臨時之權,以秦王的聲名,定能快速平定戰亂。”
雍帝早已顧不上許多,終究歎了口氣,將那虎符交了出去:“你……傳旨秦王,讓他代朕討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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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楚稚正站在宮牆上,說著和方才截然不同的話。
“二皇子久在京中,未經實戰,此次必將一戰擊潰。”
“二皇子的兵馬打了兩個時辰,還是在宮牆之外,可見不足為懼。隻要你們再守內宮牆一個時辰,秦王殿下定然會趕到。”
“秦王殿下!那是妥妥的戰神?!”楚稚搖身一變成了塗曜吹:“這些蝦兵蟹將,殿下跺跺腳都能收拾了。而且殿下早知有人謀逆,二皇子的舉動都在他意料之中,你們不必驚慌。”
隻要穩住了宮城守將,讓二皇子無法順利攻克皇宮,等塗曜率軍前來,便是以平叛的名義了。
有人聞言,小心翼翼道:“是因為殿下對這一切了如指掌,所以公主才會來宮中嗎?”
楚稚頓了頓,對此人的悟性感到很欣慰,點點頭道:“沒錯,本公主就是以秦王妃的身份,在此地裡應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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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營,重甲列陳的兵士整裝待發,卻無一人敢輕舉妄動。
其中一名統領被綁縛在殿前,怒道:“孟慶!你愧對殿下!殿下從不會放過背叛之人,你若再執迷不悟,定然不得好死……”
“衛淩,你不要不識時務。”那被稱為孟慶的將軍冷冷笑道:“一個站都站不起來的人,虧你們還把他奉若神明——如今二皇子有令,隻要你們歸順,率領兵士奪下宮闈,斬殺秦王,每人賞一百金!”
衛淩卻哈哈大笑:“一個跳梁小醜,也妄圖和殿下相比?!我敬仰殿下謀略,一百金隻能收買你這種小人,卻不能讓我移誌!”
“和你共事,本將深感恥辱!”
孟慶冷笑拔刀道:“那你就去閻王殿裡,再效忠你的好殿下吧!”
揮刀之時,刀刃卻被飛箭所阻,花火飛濺,震得他手臂登時發麻。
他震驚抬頭。
塗曜整裝佩劍,大步颯遝走來,日光照得周身鐵甲光芒四射,如天神般讓人無法直視。
他麵色沉肅,開口時卻是戲謔的語氣:“每人賞一百金,真是好大的手筆,看來二哥為了本王,還真是是傾儘所有。”
那人望著毫無殘疾痕跡的塗曜,驚得話都說不出口:“殿下……”
塗曜冷笑一聲,利落拔出佩劍,手起劍落,將他斬殺。
“本王已接旨,領兵平定宮闈之亂。逆賊蓄意謀反現已被本王斬殺——”塗曜橫舉佩劍,劍光閃爍,映得他眉眼寒涼:“奉旨誅賊!護衛宮禁!”
“奉旨誅賊!護衛宮禁!”
“屬下誓死效忠殿下……”
看到雙腿無恙,如天神降臨般的主君,本有些六神無主的京營將士立刻群情激昂,山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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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城。
“二哥,你彆打了……”塗躍站在玉階之上,妄圖打出親情牌:“塗曜已經在從京營過來的路上了,你非要逼自己走上絕路嗎?”
二皇子冷冷打斷道:“塗躍,你是來擾亂我軍心的嗎!?”
塗躍:“……”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已覺脖頸一涼。
二皇子竟飛身向前,將他攬在胸前,寒冷的刀鋒抵在塗躍脖頸處。
“你……”塗躍向來是個閒散皇子,哪兒見過這種陣仗:“你冷靜……”
二皇子已經殺紅了眼,陰惻惻笑道:“我差點忘了,你還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若是你被挾持命懸一線,他又肯為你犧牲多少呢?”
此刻的城牆上滿是慌亂逃亡的宮人,各個宮早已亂作一團。
合福奔走在巍峨的城牆上,往下看時卻愣住了。
他的阿越被二皇子緊緊箍在懷中,脖頸上還頂著冰冷的刀刃。
隻是他這次穿的卻不是太監服色,而是一身繡著飛龍的皇族服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