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秋闈在即,楚稚日日都在忙碌此事。
依塗曜所言,楚稚有意拔擢了不少出身貧寒的士子,一時間,平民出身的士子已經和士族出身的士子平分秋色。
這次秋闈全程,塗曜皆陪伴在楚稚身側,時刻提點。
也多虧了塗曜,楚稚才能逐漸熟悉國君身份,得心應手地掌控布局。
之前是以楚寶華的身份和塗曜相處,因此隻能以男女之情的視角看塗曜。
可如今並肩站在朝堂之上,他才曉得塗曜的帝王之術。
看人入骨三分,極會識人用人。
談笑之間,或是拉攏,或是倚重,已讓臣子不由死心塌地。
楚稚暗暗咋舌之際,也浮現出一絲感激。
也許是受惠於寶華,塗曜生性多疑,對自己卻稱得上坦誠用心。
隻是每次到了夜深,塗曜都遲遲不願離開。
望著漸深的夜色,楚稚心中忐忑:“陛下奔波一日,定然也疲憊了,不如早去歇息……”
塗曜卻抬眸,定定望向楚稚,輕聲道:“兄長能……陪朕歇息一夜嗎?”
自從寶華離開,他對所有人的親近都開始排斥。
除了楚稚。
可生而為人,本就是需要和旁人有交集的。
楚稚:“……”
他最怕塗曜突如其來的深夜談心。
內心忍不住地叫囂,想和塗曜多親近幾分。
夜裡本就容易情緒激動,他真的怕一上頭,不管不顧儘數招了。
但楚稚無比清醒——塗曜如今對他的所謂善意,隻是因了愛而未得的亡妻,愛屋及烏罷了。
若讓塗曜知曉這一切都是騙局,楚國還耍弄了他,後果……不堪設想。
塗曜看楚稚沉默,已經又趁機湊近了幾分。
說來也奇怪,隻要感受到被楚稚的氣息圍繞,他便能奇異地安心下來。
“朕在楚國也無旁人可相陪,”塗曜眼眸透出幾分熟悉的無辜道:“和兄長一見如故,便想和兄長一起秉燭夜談罷了。”
“說來也奇,朕極喜歡兄長身上的熏香之味,但隻點熏香卻毫無作用。”塗曜聲音平緩道:“看來這香隻有沾染在兄長皮肉上,才能讓朕念念不忘。”
楚稚微微握拳。
這話說得無比挑逗。
可塗曜……卻這麼大大咧咧毫無凝滯地直接講了出來。
因為是對男子沒心思的直男,所以塗曜根本沒有心理負擔。
楚稚呼出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塗曜隻是說自己是他的安神香而已。
塗曜為秋闈一事也算殫精竭慮,提出的唯一要求便是一同就寢。
他也找不到理由不同意。
楚稚望了望房內相隔甚遠的兩張床,隻得勉強道:“……也好。”
誰知他剛出去轉了一圈吹吹夜風,回來時已經看到塗曜將兩張小床拚在一起。塗曜修長強健的兩條長腿盤坐在床上,衣襟微微敞開,露出飽滿的小麥色肌肉,笑道:“朕方才去泡了溫泉,還真是通體舒泰,兄長也去泡片刻吧。”
楚稚移開目光,支支吾吾答應了一聲,立刻如逃竄似得跑了出去。
彆管是泡溫泉還是旁的,他都要離開此地,先平複自己的情緒。
將自己浸泡在溫泉之中,緩緩平息了紛亂的心跳,楚稚長呼一口氣,才再次回到了內室。
他最近泡溫泉也總有嘔吐之感,也許是裝病久了,真的身子出了差錯?
楚稚在心底微歎。
隻希望塗曜已入睡,莫要再有旁的幺蛾子。
“兄長!”楚稚剛邁進房門,便聽到塗曜舉著書在床上道:“你快過來,把衣衫脫掉。”
楚稚剛剛恢複的耳畔登時再次泛紅:“陛下又要如何……”
“朕正在翻閱醫書。”塗曜認真道:“溫泉的好處真不少,以後朕監督你每晚泡!”
楚稚身姿纖弱,總有幾分南國病秧子的意思。
還是要多多將養。
楚稚咬牙:“……多謝陛下費心。”
“衣衫脫了朕來檢查。”塗曜伸手,將楚稚掩映的衣衫剝開,望著那如玉的皮膚一絲不苟道:“這次你皮膚隻是輕微泛紅。書上說了,還要再泡片刻,水再熱一些,才能泡通四肢百骸。”
楚稚掩上衣襟,儘量聲音平穩:“……孤已經覺得熱了。”
話音未落,猝不及防胸膛一熱,竟然是塗曜掌心貼了上來:“阿稚皮肉的確發燙了,而且心跳也加快不少——這也是泡溫泉的好處,可以加速血脈流通。”
楚稚:“……”
他心跳加速,可不是泡溫泉泡出來的。
但他怎麼指望直男懂這些?
罷了。
當搞事業的好兄弟關心自己的身子,自己也不能忸怩。
楚稚故作豪爽:“泡完溫泉果真放鬆,以後每晚孤都多泡片刻。”
塗曜點頭,親熱道:“朕和阿稚一道。”
不待楚稚有反應,塗曜又神秘莫測笑道:“阿稚你趴去床上,朕定有法子讓你更舒坦。”
楚稚:“……”
楚稚強撐微笑,任由塗曜擺布。
塗曜上床,伸手摁住楚稚腰窩旁的穴位:“酸嗎?漲嗎?”
楚稚咬唇:“……還好。”
少年烏發散下,俯在床榻上,細腰長腿,白衣勝雪,唇色含朱,說不出的清雋昳麗。
讓人移不開眼眸,想要更加親密。
塗曜心臟有片刻收緊,怦然跳動的聲音,在夜色裡格外清晰。
塗曜移開目光,心底駭然。
自己怎麼會對男子心跳加速?!
一定是和楚國的風水有關。
不……一定是這張臉和寶華太過相似有關……
難道自己太過思念寶華,甚至已經到了雌雄莫辨的地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