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曜哼哼唧唧的伺候著楚稚用罷按摩油,雖然一臉悲憤,但伺候得楚稚還算舒坦。
以至於楚稚看著一臉憤恨的傻狗,都生不起來氣了。
隻要塗曜在身邊,但凡是楚稚想要動身時,塗曜便立刻黏過去,寸步不離恨不能成為連體嬰。
但若是不小心碰到了楚稚的腹部,他便立刻如同觸電般凶巴巴跳到三尺之外。
不止是塗曜,就連肚子裡的崽崽,隻要察覺到塗曜的靠近,便開始在肚子裡翻騰。
楚稚:“……”
也不知現在的崽崽有沒有潛意識,若是讓崽崽還未出生就和塗曜相看兩生厭,是不是不利於以後的親子關係啊?
突然就有些好奇萬一傻狗知道這孩子是他的,會是什麼反應了。
等到塗曜走了,楚稚才敢放鬆下來,不再掩飾疼痛和虛弱。
安太醫忙走上前,心疼的攙扶住楚稚。
肩上的傷口已經暈染出層層血跡,孕期傷口不易愈合,再加上楚稚身心俱疲,更是雪上加霜。
安太醫為楚稚重新包紮,歎氣道:“陛下這傷口若是再不注意,恐怕就要發炎潰爛了。”
楚稚下意識道:“會影響孩子嗎?”
說罷,和安太醫對視一眼,臉頰便有些發熱。
不過幾個月之前,他還信誓旦旦說不願要這孩子,如今……卻將孩子的安危看得比自己都重要了。
安太醫望著楚稚,更多的卻是疼惜:“陛下對小殿下的心思和全天下父母沒有什麼不同,老臣都能懂,隻是……老臣多嘴一句,陛下不論何時,都還是要把自己放在首位啊。”
楚稚垂下眼眸:“你怎麼突然這麼說?”
“陛下對人就是太過實在。”安太醫垂頭為楚稚包紮傷口:“您說您正在孕中,卻要替不相乾的人擋刀,他呢,每日對您那個態度,真是……”
他的孩子算起來也和陛下的年齡差不多,還是天真無邪的年紀,可陛下卻獨自忍耐了這麼多。
懷著孕,還幫那暴君暗中排憂解難。
雖然如今塗曜在楚稚心裡的地位和傻狗無疑,但聽到那句“不相乾的人”,楚稚還是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也不算是不相乾的人。”
“哼!”安太醫說著說著就隨意了起來,直接把心裡話說了出來:“總不能是小殿下他爹吧!陛下您是不曉得,他那模樣不情願的嘖嘖嘖,倒像是自家媳婦兒懷了彆人的種,有人逼著他養便宜兒子似的,這胸襟還真是讓人……”
楚稚冷聲打斷:“你私下去找塗曜,讓他照拂孩子了?!”
他恨不得直接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
安太醫一怔,才意識到說漏了嘴:“臣當時……臣當時也是一時糊塗,這不是看雍國如今強盛,又和雍國交好,這伸把手不也是人之常情嗎,誰知道他就……”
“你是看不起孤,覺得孤會虧待了這孩子嗎!”楚稚冷冷道:“彆說如今孤還是一國之主,就算有一日窮困潦倒,也照樣有法子養得了這孩子,不必去求他人施舍!”
“安太醫,你隻是孤的太醫而已,孤的私事輪不到你操心——這次看在你忠心護主的份兒上作罷,若是還有下次,休怪孤不留情麵。”
安太醫噤若寒蟬:“臣遵命,以後臣一定不會再自作主張了。”
楚稚年紀不大,為人也如春風般溫潤,但他沉下臉的模樣卻透著威嚴貴氣,讓人不由自主的臣服。
安太醫再也不敢多嘴,為楚稚包紮好肩上的傷口,便迅速退下了。
大殿裡。
刺殺未遂的男子被幾個侍衛押著跪下。
塗曜站於上首,冷冷的打量著此人的麵容,對陸徽道:“聽說是你識破了此人,認出他其實是鄭人,提前救駕了?”
陸徽和小武對視一眼,笑道:“救駕不敢當,隻是屬下恰巧多看了一眼,才起了疑心……”
他們都聽從了楚稚之言,將此事的真相隱瞞,隻對塗曜說是他們二人合力將此人抓獲。
“看絲絛看出來的?”塗曜的眸光掃視陸徽,狀若無心的笑道:“朕還不曉得你是一個如此細心之人,竟然能將鄭國的習俗了解得如此透徹。”
陸徽心頭咯噔一下:“屬下也是之前見過,便稍稍留意了……”
短短幾日,他幾次欺君,難免心虛。
塗曜卻沒再多說,看向那人道:“你是鄭國人?誰命你來刺殺朕的?”
那人目眥欲裂,罵道:“暴君人人得而誅之,又何曾需要彆人指使?!”
塗曜冷冷一笑,已經不耐:“推出去斬了——”
“暴君!”那人被人拖著,嘴裡還狂罵不止:“活該你被騙得團團轉!你還不知道吧,楚寶華未死——”
他話音漸漸遠去,塗曜卻猛然抬頭,冷冷出聲道:“慢著!”
侍衛立刻停手。
塗曜緩緩走近,俯視那人道:“把話說清楚。”
那人冷笑,輕蔑道:“怎麼?萬人之上的陛下也有軟肋?楚寶華未死,你沒想到吧?”
塗曜能察覺到胸腔深處正緩緩的,如死而複生般開始跳動。
他一字一句道:“說出來!朕免你一死!”
那人冷冷道:“告訴你也無妨,大婚那日的山崖上,山石本就被人動過手腳,而且陛下不曉得吧,動過手腳的卻是兩批人,隻是右相做下的事兒將前人所做完美遮掩了。”
塗曜眼眸緩緩眯起。
此事他也有所察覺,但因為無處著手,又加上戰事頻發,才一直被耽擱。
“此事和寶華尚存世間有何關係?”
塗曜想起那日的山崖,心中便是一痛。
“當然有關係。”那人冷冷一笑:“因為——一開始來雍國的便不是真正的寶華公主,眼看到了大婚之日,楚國那邊兒怕露餡,才讓她脫身而已。”
塗曜眸光一縮,冷冷道:“胡言亂語!寶華和楚國國君一看便是一母同胞,怎會不是真正的公主?!”
“那我就不曉得了,也許是找了個很像公主的冒牌貨搪塞你吧。”那刺客露出古怪的笑意:“我隻是覺得陛下你甚是可笑可憐,被楚國國君耍弄,卻還和他聯盟,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所以我才忍不住告訴你此事……”
“閉嘴!”塗曜周身溢滿殺氣:“朕對寶華之情,對楚王之義又豈是你能明白的,你若再多言一句他們的不是,朕便讓你求死不能!”
那人非但不懼,反而哈哈大笑:“我是薑泠公子身邊的親衛,薑泠公子被你打敗心灰意冷,我是想為給他報仇才來刺殺你——但此事我也是隻知其一,薑泠公子知道一切,或者——你親自去問你的好盟友楚稚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