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韋恩家的一天從被磁性優雅又溫柔的聲音叫醒開始。
“艾拉?醒醒。”
昨天消耗了太多精力, 結果一睡下就不想起來的小姑娘閉著眼在大床上拱啊拱, 毫無方向感卻又精準地拱進了溫暖的懷抱,本能般手腳並用地扒著他按回床上,閉著眼小聲咕噥, “NO……”
一隻大手把糊了一臉的淺金色長發輕輕掀開,露出被壓成一張軟餅的粉嫩臉頰, 像是氣球似的, 賈維斯忍不住就戳了一戳, 惹得小姑娘又飛速地往他胸口拱了兩拱, 歪歪頭把又軟又彈的臉頰藏起來才算安全, 砸吧砸吧小嘴就準備再次香香甜甜地睡過去。
停在半空的手頓了一頓,換了個方向, 點了點被擠得鼓起來的另一邊臉頰——藏了這邊漏了那邊,貪睡的小姑娘總是毫無邏輯感。
結果又是一通亂拱, 這回可好, 短短的一截幾乎快橫著趴在他胸腹上了,小姑娘整顆腦袋都藏進了胸側, 耷拉著小手小腳, 垂著頭呼呼地睡。
賈維斯原本已經洗漱完畢著裝整齊, 沒想到隻是一兩分鐘的功夫,就被她八爪魚一樣按回床上了,半倚半靠在枕頭上, 他感受著身上那麼輕的重量, 又覺得這場景有些好笑——小姑娘現在身上是一條純白色的柔軟睡裙, 這麼寬寬地散下來,小小的體重也沒給他帶來多大的壓迫感,小小地起伏著,看起來就像是在他身上橫著搭了塊白色浴巾。
就……很奇妙,很好玩兒。
忍不住就拍了照,順便發給了sir。
不過這個姿勢對呼吸不太好,他眨了下眼,雙手並用把睡橫過去的小姑娘轉過來,細細的指尖托著她軟軟的臉蛋防止她呼吸不暢,也避免扭到脖子。
手指在臉頰和額頭上輕輕點了點,磁性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已經九點三十分了,傑森還在樓下等著你呢。”
“傑森……”嘴唇微微動了幾下,小姑娘複讀機一樣跟著念,小小的糯糯的聲音像是被煮到融化的甜滋滋的湯圓,每個發音之間都纏纏綿綿難舍難分,“艾斯……”
被大手托著臉頰的小姑娘無意識地嘟起嘴,她皺著眉往他掌心蹭了蹭,為沒有結實可靠地胸膛而不滿,但他的手穩穩的又暖暖的,也算是個睡覺的好地方,模糊不清地哼唧了幾句,聲音就漸漸弱下去了。
眼見著小姑娘又要在自己手心裡睡過去,賈維斯無奈地歎氣,往日裡小姑娘自己定腦內鬨鐘,一到時間乾脆利落地就起床了,托尼還曾經遺憾過不能親自喊小姑娘起床,看到小可愛睡意朦朧惹人疼的樣子,他也沒想到還有賴著不起床的這一天。
不過昨天確實消耗太大,先是經曆了小醜和小醜女的危險,後來又和傑森以及那隻黑色的蝙蝠犬玩兒了好久,這麼一想似乎多睡一會兒也是可以的。
雖然她已經多睡了半個多小時了。
“真的不起嗎?”
雙手扒在他的胸口,軟乎乎小姑娘無意識撒嬌的聲音要融化了,“爸爸~”
“這是在彆人家裡,不可以賴到太晚。”
“好吧,那我起床……”像是遇見了極難抉擇的事,小姑娘皺著眉頭,閉著眼抿起嘴,從聲音裡就能聽出難過和不舍來,“可是我好困呀……”
賈維斯就有點心軟了,事實上,對於一向遵循日程前後誤差不超過五分鐘——如果托尼不任性拒絕休息或者開會什麼的——的智能管家而言,拖延是一個絕對不允許發生的錯誤,也是一個優秀管家無法容忍的事情。
可是……誰讓他現在是一個父親呢?
無聲地歎氣,“再多三十分鐘。”
有時候賈維斯覺得,小艾拉就是個威力巨大但無害的病毒,自從她軟軟地喊了他一聲“爸爸”之後,許多曾經絕對不會發生的事情發生了,連嚴謹遵守著各種規則的他也學會了妥協和誘哄,不過他喜歡被這個可愛的小病毒占據核心。
可愛的小病毒胡亂點點頭,剛剛被撥過去的頭發又散了一片。
賈維斯起身要走,小姑娘不讓,手腳並用抱著他就是不動,“爸爸……”
“嗯?”
短促溫和的聲音低沉好聽,極大地安撫了小姑娘不得不起床的難過,軟綿綿的小手揉揉眼睛,她勉強坐起來,高高地舉起沒什麼力氣的胳膊,身體搖搖晃晃,眼睛半睜不睜,讓人擔心下一秒她就會一頭栽倒。
小姑娘張開雙手,小手掌在空氣裡抓了抓,帶著鼻音的腔調哼出來軟軟糯糯,“要抱。”
睡意朦朧的視線中隻能看見高大挺拔的男性似乎笑了下,而後眼前陰影放大,兩隻手將小姑娘提起來摟進懷裡,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笑意和誇獎,“抱,真棒。”
小姑娘額頭抵著他的胸口迷迷糊糊地跟著念,“嗯,棒……”
賈維斯唇角微彎。
從衛生間出來的小姑娘徹底擺脫了睡意朦朧迷迷糊糊的模樣,淺藍色的眼睛裡住著的星星也醒了,亮晶晶的很好看,她牽著賈維斯的手蹦蹦跳跳往樓下走,笑眯眯地跟阿爾弗雷德打招呼。
“早上好!阿福爺爺!”
這位慈祥的老管家扶了扶眼鏡,笑容和藹,“早上好,小艾拉。”
大沙發裡傳來少年的聲音,“喲,我以為得到中午才能看見你。”
“小翅膀~”小姑娘絲毫不在意,她笑眯眯地跑過去,“早上好!你今天沒去上學嗎?”
“我不就在這兒呢麼,”說起這個,傑森嫌棄地看了眼自己的書包,“布魯斯幫我請了假,帶你出去玩兒。”
這回看迪基鳥還怎麼把他帶回去,奉旨請假什麼的,哼。
小姑娘歡呼一聲,“棒!”
無論在什麼地方,本地人總是比任何地圖都管用,更何況雖然傑森還沒能成為正式的羅賓,但蠢蠢欲動的夜巡心和以往流浪的經曆讓他對整個城市了如指掌,哪裡是犯罪巷,哪裡是安全區,哪裡是混亂三不管,哪裡最沒可能受到襲擊,這麼一個活地圖,正好和讀取了所有現成數據合成了客觀地圖的艾拉剛好互補了下,極大地補充了艾拉的數據庫,收集刷新了新的哥譚地圖小姑娘心滿意足。
遊樂場裡,傑森手裡掛著好幾種小吃,嘴裡嚼著辣熱狗,“所以說你是變種人?那天的求救信息就是你弄的?”
艾拉點點頭,小嘴被刺激的味道弄的紅紅的,她急急地呼了兩口氣緩解又辣又燙的口腔,“嗯,那時候被劫機,普通的信號被屏蔽,我隻好用能力把信息發出去了,原本隻想發送到警局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所有人都接到了。”小姑娘有些鬱悶,“我就這麼暴露了。”
“彆怕,沒人會查出來你的,布魯斯正在查那個骷髏頭組織——”
艾拉補充,“九頭蛇。”
“對,九頭蛇,”傑森聳了聳肩,“他們竟然和小醜合作,不知道是該佩服他們聰明還是該同情他們愚蠢。”
小姑娘認真想了想,“其實他們還是挺聰明的,之前搗毀的九頭蛇基地裡,發現了變種人實驗的資料,還有生命冰凍封存技術,單從技術上而言,九頭蛇裡的科學家還是可以的,但他們總是把技術用到錯誤的地方去。”
“那他們還不如愚蠢點,”傑森想起自己曾經在暗夜裡追蹤的罪犯,“越高智商的罪犯越是棘手。”
咦?艾拉好奇地仰頭看他,“阿卡姆裡的那些人嗎?”
一提起阿卡姆,傑森就想起當時小姑娘對阿卡姆的另類解讀,昨晚他還給她科普了好一會兒不同情境下紅色代表的含義,他有點牙疼地點頭,“是的。”
“你捉過他們嗎?”
紅發少年有點苦惱地歎了口氣,“沒有,布魯斯不允許我出去夜巡,事實上現在的羅賓是迪基鳥,我昨天隻是,”他攤了攤手,“臨時救急。”
小姑娘安慰地拍拍他的胳膊,順帶拿走了一顆榛子巧克力,“韋恩先生說不定隻是擔心你受傷呢?你也說了,那些罪犯都那麼危險,他是在關心你。”頓了下,補充,“畢竟你還這麼小。”
說他小?!傑森立馬拿手在她頭頂平行畫了條線到胸口,“我都十四歲了,彆人說我小就算了,剛到我胸口你哪裡來的底氣說我小。”
艾拉理直氣壯,“可你就是年紀小呀。”
“明明你更小!”
“我又沒說我不小,而且我爸爸也不讓我參與到危險的事情裡,明明我可以做到的。”
兩個同樣被拒絕到前線去的未成年對視兩秒,同時歎了口氣。
“明明我們也很可靠。”
艾拉進行總結,“反正等到我們成長到可以獨當一麵的時候,爸爸們就會允許我們行動了呀,”她眨巴眨巴眼,“而且迪克哥哥不是明年就要去上大學了嗎?到時候羅賓總不能一起消失吧?”
“……也是。”這麼一想,接過羅賓製服指日可待!
“不過我有個問題。”
“嗯?”
小姑娘非常誠懇地看他,“為什麼羅賓的製服隻是短褲呢?晚上吹風不冷嗎?沒有盔甲萬一受傷了怎麼辦?”
“……”傑森突然就想起了昨天蹲在牆頭時候背後陰森森的感覺,他輕咳一聲,“那是迪克設計的,我隻是臨時用一下,而且……而且不是有披風嗎!”
披風?艾拉眼睛亮了亮,“說起來,披風在打架的時候方便嗎?會不小心踩到或者蒙到自己嗎?”
“怎麼可能?!那是用來迷惑敵人視線和隱蔽行動的,怎麼會影響到自己,不過第一次使用是會有點不習慣。”
“哇——”
“你要是想學,我等會兒可以教你,不過很辛苦。”
“我不怕。”
“那你先喊聲師父給我聽。”
“不要,你明明是小翅膀。”
“你都喊迪基鳥哥哥了!”
“可你是小翅膀!”
“都說了不準在外麵叫我小翅膀!”
……
跟在兩人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賈維斯看著兩個未成年從嚴肅的敵方勢力討論到製服保暖問題,最後就著一個稱呼爭論了起來,怎麼也沒理清其中的邏輯關係,不過這也許就是人類思維的一個特點,可以圍繞著兩個人無限發散。
相較於和托尼與班納博士一起沉迷於實驗室,或者和巴恩斯先生學耍小刀,再或者和星期五一起分享黑進神盾局的經驗,兩個小朋友(?)之間這樣有共同的興趣也有對不同觀點的爭議,可能才是正常的交友活動。
賈維斯知道不該以正常的要求和標準來要求小艾拉,但他同樣也知道排除其他的特殊因素,艾拉是個小孩子——即便以AI的本質屬性來說,她也是一個幼生體AI,正常情況下的交友是健康成長的重要部分,他非常支持——
即便他已經從星期五那裡知道了托尼的“打斷腿”觀點。
雖然看起來脾氣不好仿佛很容易就生氣,但嘴硬傲嬌的傑森少年是個非常稱職的小導遊,他對哥譚市的每一棟古老建築都了如指掌,每一處軌道被損毀重新修複的痕跡都能還原出當時的危險情境,甚至,因為他所引領的兩人是來自另一個知根知底的超級英雄組織,他可以毫無顧忌地為他們講述,並適當地表達自己的感受,比如:
“我就是在那個巷口撬了蝙蝠車的輪胎,”傑森跟他們指一個隱秘的小巷,說起幾年前的事情的時候神情複雜,不過沒多久,那份複雜就被些許的驕傲和緬懷替代了,紅發少年燦爛一笑,陽光似乎在他身上燃燒起來,“然後就被大蝙蝠帶了回去。”
艾拉總結:“緣分。”
“對,緣分!走,那家的芝士漢堡很有名。”
“恩恩,接下來去哪?”
“看看你那個十大景觀……嗯?化工廠?去那裡乾嘛?”
“我不知道啊,韋德跟我說的。”
“就那個跟你說阿卡姆裡的人都很可愛那個?果然很不靠譜。”
“為什麼?”
“小醜就是從那裡誕生的,罪惡之源。”
“哦……”
然而第二天還是去了化工廠,已經暴露了地圖和AI能力的艾拉索性直接將整個化工廠的地圖掃描下來,再根據傑森提供的戰鬥經曆重疊合成了很多戰鬥輔助數據,也算是臨時充當了一把戰鬥輔助AI的角色。
接下來是冰山餐廳。
再接下來是四通八達分分鐘迷路的地下通道。
從地下通道鑽出來的帶著一身味道的紅發少年和小姑娘被大哥迪克開著機車載回來,被兩位管家一人一個領走泡澡去了。
剛開始賈維斯隻準備和小姑娘在韋恩莊園呆一晚,然後之後繼續在酒店,不過傑森和艾拉意外地合拍,阿爾弗雷德還安排人將他們的行李給送了過來,也就沒離開,而且除了兩位未成年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兩位同樣優秀的管家也相談甚歡,還相互交換了甜甜圈和小甜餅的做法。
阿爾弗雷德往甜甜圈上撒適量的糖霜和彩色巧克力糖針,“傑森少爺和小艾拉又在看書嗎?”
“是的,”賈維斯則仔細控製糖和奶油的比例,並嘗試將蘋果餡填充到小甜餅中去,“他們對哈姆雷特的複仇方式並不讚同,並在如何進行複仇的問題上產生了分歧。”
“是個好習慣,但我想他們討論的話題也許偏差了不少。”扶了扶眼鏡,阿爾弗雷德道,“剛剛我送去紅茶的時候,他們正在試圖排列北歐神話的譜係。”
賈維斯溫聲,“這不是個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當阿斯加德的神出現在人們視線中之時。”
“他們覺得有趣就好。”
“光是有趣是不行的!”書房內,小姑娘氣鼓鼓地坐在毛絨絨的地毯上,“海拉可是洛基的姐姐!”
傑森把書頁攤在她麵前,“你看,詭計之神洛基長相俊美但為人乖戾,生下了魔狼芬裡爾、米德加爾德之蛇耶夢加得、八足馬斯萊普尼斯和死亡女神海拉,都四個孩子呢。”
“可是八足馬是奧丁的坐騎呀!”小姑娘不信,翻身爬過來和他一起翻書,這是一本不知道什麼語的神話書,不過小姑娘加載語音包超方便,立馬把它翻譯了過來,“……竟然是真的。”
傑森攤手,“這可比哈姆雷特的譜係複雜多了。”
艾拉被驚呆了,當初托尼給她講睡前故事的時候可沒提到這一部分!
“可海拉真的是洛基的姐姐……”小姑娘看看書頁又看看傑森,藍眼睛裡滿是疑惑和不解,“而且洛基是男的。”
“他們是神,是神的話,做什麼都有可能吧,”傑森也無奈,“也許他就是無聊?”
……無聊生個孩子?
小艾拉表示一時難以接受。
怪不得當初托尼給她講故事的時候把這一段省略了,她還以為他是不喜歡洛基呢。
傑森對她的反應有點不理解,“你看起來很難接受?”
小姑娘點點頭,“如果你見到過真的洛基的話大概就能理解了——等等,我有洛基的照片的呀!”
話音剛落,艾拉小手一揮,一張圖像立刻出現在兩人麵前,傑森眼睛微微睜圓,無論多少次見到,她這一手虛空投影的功夫也實在讓人驚訝,不過他已經見過了許多次,此時更多的是驚豔——
那是一幅非常令人驚豔的畫麵,極為空曠寂靜的房間內,黑色長發的俊美男性坐在深紅和金色裝飾的座椅裡,一身墨綠的長袍,手裡的是一本封裝精美的魔法書,清晨光線透過五彩的窗戶灑在他的身上,側臉朧上一層金色細芒,濃密卷翹的睫毛透下光影,高貴又優雅,看著很好看。
那是艾拉被帶到阿斯加德不小心有了實體之後,睡醒之時見到的被無限時囚禁的阿斯加德二王子。
“……洛基?”
“嗯,”小姑娘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不過我稍微修了修圖。”
傑森:“……”
想了想,艾拉又歪了歪頭,“我想起來了!我們之前提到莎士比亞的時候,我不是提到過,好像有個人和你有些像嗎?就是洛基!”
“……”像艾拉難以理解神話裡的洛基竟然生了四個物種不一樣的孩子一樣,傑森也難以理解他和洛基之間有什麼相似的,他盯著洛基的……照片?圖像?反正就是那個東西看了一會兒,“我們有什麼像的?”
一個是神,一個是人,而且性格什麼的完全不一樣,他可不會帶著外星軍隊去攻打紐約!
而且打外星人的時候他也出了一點力的好嗎?
艾拉也說不上來,她仔細想了想,“大概是看書的時候?”
都很安靜而溫和,和平常表現出來的完全不一樣。
小姑娘擺擺手,“我在他書櫃裡發現有《荷馬史詩》和莎士比亞的書哦,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們可以一起討論一下,不過我的話……”艾拉想了想,眨眨眼,“我可以和他討論魔法!”
以前掃描的阿斯加德魔法書籍的文字已經被奇異博士和賈維斯爸爸破解了不少了!
“估計是沒什麼機會了,你不是說他已經被囚禁在阿斯加德了嗎。”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