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又安靜的黑暗中,稚氣的嗓音忽地響起,遲疑緩慢。
“我們在哪兒”
“oki”
被包裹起來失了華麗寬大的綠披風動了動,披風和男性胸膛之間的縫隙漸漸擴大,一顆淺金色的小腦袋慢慢鑽了出來,藍眼睛茫然地睜開,眨了眨。
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睡了過去，艾拉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暗,慢了半拍想起掉入空間裂縫前的事情，努力從披風中鑽出來,眼前的世界也還是一片漆黑。
有力的手臂還結結實實地圈著她，小姑娘反應了一下,抬頭去看,小小聲喊,“oki”
過了幾秒，一聲“嗯”才從頭頂傳來,詭計之神孔雀綠的眼眸往下掃了一眼,從背後扯起來裹住小姑娘的大披風鬆開，“既然醒了，就下來自己走。”
“唔。”
小姑娘乖乖地點頭,順著他的手臂滑落,踩在地上的瞬間,刺骨的寒意從足底穿刺進身體,仿佛赤腳站在厚厚的冰層上似的，激得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啊切”
冷意不僅來自冰冷刺骨的地麵,還有從溫暖的披風撤去之後瞬間包圍而上的冰冷空氣，猛地吸進一口冷空氣，艾拉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冰涼涼的小手揉揉泛紅的鼻尖，冰的她倒吸了口氣，瞬間淺藍色眼眸裡就蒙上一層朦朧水霧。
又想打噴嚏了qaq
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兒，洛基皺眉，“很冷”
“嗯嗯。”連著點了兩下頭，小姑娘下意識地往溫暖的地方靠，小手扯了剛剛還裹在身上的墨綠披風蓋在身上，說話時小嘴巴裡呼出的熱氣都變成了白霧，不過在黑暗之中也看不出來，“你能變一些衣服出來嗎oki”
“no。”
變出真實的物體需要在同樣空間內，而這裡洛基掃視了周圍冒著寒氣的黑暗空間，是死亡之地，怎麼可能有衣服。
小奶音都快凍成草莓牛奶味冰淇淋了，小姑娘來回換著腳立在地上，蓋著披風可憐兮兮地往他腿上靠了靠，“可是我好冷呀。”
眼見著穿著毛茸茸兔子家居軟靴的小腳丫就要踩上他的靴子了，洛基一伸手把凍得要蜷起來的貓崽子提起來往披風裡簡單粗暴地卷了卷，“魔法手記裡有保暖咒，還沒學會”
“沒有，我隻學到了幻術部分”
“笨死了，看著。”
嘴裡不耐煩地說著，洛基做了施法手勢，修長好看的手指往她身上一點
以手指為中心，寒意如同冰淇淋盒子上的白色冰霧般漸漸褪去，艾拉驚訝地握著他微涼的手指翻來覆去地看，“能再來一遍嗎”
小姑娘手指軟的跟沒有似的，搭在手指上卻讓洛基倍感不自在，他迅速抽回手，語氣不太好，“以後自己來。”
“好。”
解決了溫暖問題，艾拉這才有空往四處看，黑暗的未知世界中泛著冰冷的白色霧氣，連幾步遠的距離都看不太清，又想起海拉之前說的“死亡之地”，問，“我們在亡靈世界嗎”
“準確來說，是海姆冥界。”
“那是什麼”
“阿斯加德的亡靈死後去往的世界。”黑暗中看不太清洛基的神情，隻聽見也像是被冷藏過的涼絲絲的聲音，“冰冷多霧，永夜之地，亡者所去，也被稱為，地獄。”
那也是亡靈世界了艾拉又四處看看，可是這和死亡國度不太一樣啊
小姑娘忍不住睜圓了藍眼睛，“所以說我們已經死了”
這怎麼行她還沒活夠呢
黑暗中一隻大手猛地敲了敲她的腦袋，洛基聲音涼涼，“白白浪費我一滴智慧露水，你的小腦袋瓜隻有葡萄大嗎”
“oki”抬手捂住腦袋，小姑娘奶聲奶氣地喊，“你不能敲我頭，會長不高的”
“嗤，小矮子。”
“哼那我們還活著”
“也不算，半死不活的狀態。”
藍眼睛眨了兩下，艾拉對“半死不活”非常不能理解，難道是在實驗室的冰封狀態嗎
她蹙著眉頭往四周看了看，忽地一拍額頭，“對了，以太呢”
“還有索爾和海拉呢心靈也在嗎”
“我還以為你永遠都想不起來了。”洛基翻了個白眼，“海拉帶走了以太和權杖，至於索爾”
他頓了下，“時空裂縫並不能保證每個人所出現的位置。”
小腦袋又轉了一圈，“那我們現在在哪裡”
“我又沒死過。”
“我也是第一次半死不活”沒什麼經驗的小姑娘皺皺鼻子，“你身上還有空間的魔法道具嗎為什麼我還是不能用係統功能聯係以太他們好像空間門也受到了阻隔。”
“彆白費力氣了，整個冥界都是海拉的領域，再加上奧丁的封印，除非你魔力超過她和奧丁，否則彆想在刻意封鎖之下聯係他們。”
這麼說著，洛基深吸了口氣，“點燈。”
“嗯”
“點燈。”他重複了一遍，“這個總學到了”
“嗯嗯”
黑暗中安靜了兩秒，而後一朵明亮溫暖的火花出現在小姑娘掌心，映出明暗分明的包子臉來，淺藍色眼眸裡光影跳躍，她抬頭，將手心裡的火花獻寶似地往上捧了捧，藍色眼睛帶著笑意彎成月牙，“你看。”
淺金色長發已經散開彈跳卷曲著落下，淺藍色眼睛裡光芒流轉如同耀眼澄淨的星辰，隻是一朵火花的映照，便引出了這般的矚目的光亮來，像是這霧蒙蒙的永夜之地也終有一天能夠被太陽明亮的光芒照耀。
她不應該在這裡。
冰冷的地獄怎麼能有這樣的陽光呢
會融化坍塌的。
漂亮的孔雀綠眼眸不自覺浮現一絲懊惱，洛基有些後悔隨口逗貓崽子了，語調隨意，“還可以。”
說著，修長的手指輕輕掃過小心捧起來的小手掌，艾拉隻覺得手心一癢，原本在手心跳躍的金色火焰狀的光團就轉移到了他的手上。
悵然若失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心，小姑娘剛想說什麼，就忽地被洛基的動作吸引了目光
僅僅是雙手一合一張，一個小小的光團就仿佛成了源源不斷的火種，星星點點從微攏的手心一個個一串串地飄出去，漫天飛舞的螢火懸浮在他的四周，詭計之神清俊優雅的麵容在螢火之間明明暗暗，那雙平靜的孔雀綠眼眸卻是始終倒映著明亮星星的。
好、好看
像是夜晚微暗月光下螢火飛舞的森林
快速眨眼截了幾張特寫，艾拉對洛基原本就不錯的好感瞬間飆升。
這麼好看怎麼會是壞人
正準備喊艾拉往前走的洛基一低頭，就碰上了剛剛才讚歎過的小陽光亮晶晶的藍眼睛，一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輕咳一聲，“自己走，彆想我抱你。”
頓了頓又非常冷酷地補充，“剛才那是特殊情況，否則我早把你扔給腐朽骷髏了。”
“我知道，我會自己走路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非常獨立的小姑娘舉手，“我們要去哪裡”
“海拉的宮殿。”
“為什麼不等海拉來接我們呢太黑的話就算有光也很麻煩呀。”
洛基輕嗤一聲，“你以為我們為什麼不在海姆冥界的中心”
藍眼睛眨了眨，小姑娘若有所思，“我們被扔掉了”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洛基總覺得不對勁兒，“大概是她嫌麻煩。”
“可是你知道海拉的宮殿在哪裡嗎”即使在內部使用，她的地圖在這裡受到特意封鎖的影響，刷新速度不是很快。
“骷髏兵多的地方。”
第二次聽他提到骷髏，艾拉疑惑地歪頭，小奶音跟複讀機似的重複，“骷髏”
洛基抬手，手向那邊一指，“比如它。”
離他們兩步遠的距離，一個頭骨上長滿苔蘚的骷髏晃晃悠悠地從土裡爬出半個身子，細長的骨爪扒著土地往前挪動，離矮矮的小姑娘隻有一隻胳膊的距離了
下意識地往回退了兩步，兔子拖鞋一下子踩在不知道什麼凸起上，艾拉毫無所覺地扭頭，指著骷髏對洛基驚訝道，“骷髏”
“我知道是骷髏。”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洛基一手按上小姑娘毛茸茸的腦袋，“現在，你能把你的腳挪開了嗎”
艾拉反應慢了半拍地低頭，借著一點螢火的光芒，正好看見粉絨絨的柔軟兔子鞋踩在詭計之神的靴子上，她連忙放下腳往後退了兩步，“對不起我不是啊”
小腿忽地被冰冷堅硬的東西禁錮，小姑娘嚇得尖叫一聲差點跳起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直接退到了骷髏的麵前。
條件反射地一蹬腿也沒能掙脫，她低頭，正好跟發黴長苔蘚的骷髏小眼對沒眼。
背對著他的小姑娘看不清神色，原本還抱著看好戲心情的洛基皺了皺眉，“你的攻擊法術呢”
有點糾結的小奶音傳來，“攻擊”
“廢話，不攻擊做什麼，我給你魔法手記讓你惡作劇嗎”
“那好”小姑娘頭也沒回地回了一句，小拳頭舉起，慢慢地朝緊握不放的骷髏說了聲對不起。
轟
衝擊氣波衝的披風角飄了下，洛基眯眼，越過矮矮的一隻看過去，隻見原本爬出來半截的骷髏已經變成了一堆灰白齏粉。
“”視線掃到底下的小姑娘頭上，洛基慢悠悠道，“勉強可以。”
轉回頭的小姑娘依舊有些糾結地咬著下嘴唇，她看看自己的小拳頭，小身體晃了晃，被眼疾手快的洛基一把抓住。
小奶音輕飄飄的，“就是還有點估計不好力量，我隻想把它打開”
沒想到變成了齏粉。
聽到這話的洛基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下一秒勉強站立的小姑娘就往他腿上栽了下來，小奶音更輕了，“但是我沒力氣了qaq”
“”
三分鐘後，洛基提著小姑娘走在黑暗森林的外圍，星星一般的螢火在他們身周圍繞。
跟隻被捏住殼的小烏龜一樣耷拉著四肢，小艾拉看著在他腿邊晃來晃去的綠披風打了個哈欠，奶聲奶氣的聲音帶著困意格外軟乎，“我有點想睡覺了，oki。”
洛基十分冷酷無情，“不準睡。”
“可是披風晃來晃去跟催眠一樣的”
“閉上眼。”
“閉上眼我就睡著了，”小姑娘委屈地扁起嘴巴，“你又不讓我睡。”
洛基黑臉，“睡。”
等她睡著了就把她扔到黑森林裡喂骷髏
小姑娘歪著頭想了想，又搖頭，“算了，還是不睡了，你一個人會害怕的。”
“我不害怕”
“那我也不能睡，現在睡了，到了晚上就睡不著，爸爸給我斷了網也沒事做。”
洛基嗤笑，“晚上你能不能回去還是個問題。”
小姑娘就不服氣了，“爸爸們一定能找到我們把我們帶回去的，我在掉進來之前給他們發緊急信息了”
洛基沉聲，“我們是神。”
神都做不到的事情，她那群螻蟻親友能有什麼辦法。
“我爸爸可厲害了，他們什麼都能做的。”艾拉張著手給他比劃，“超級厲害”
“哼。”
洛基沒說話，艾拉就繼續自言自語，“那弗麗嘉奶奶會不會來呢海姆達爾能看見一切事物，能不能看見你們呢”
提到弗麗嘉，洛基終於有了那麼點說話的興趣，“海姆達爾也隻有那雙眼睛還管用了，至於母後我不知道，她一般不出阿斯加德。”
“為什麼”
“不知道，從我有記憶開始，奧丁經常在九界征戰，經常在仙宮的就隻有母後。”
艾拉仰頭，順著他的胳膊能看到肩頭的披風和金色盔甲，“那你小時候乾什麼呀上課嗎有中學嗎”
小時候洛基隨手打翻幾具骷髏，一邊微微眯眼，“小時候，學習魔法。”
“上學嗎”
“當然，有很多課程要學。”
回憶了一下自己的課表，小姑娘好奇地問，“物理化學或者文學史”
頭頂的男聲忽地嗤笑一聲，艾拉蹬蹬腿，“你彆笑呀，我的課就是這樣的，有的很好玩兒，但有的很枯燥也很難。”
“什麼比較難”
小奶音立馬有點鬱悶，“文學鑒賞，雖然老師有教導方法，但很多事情還是搞不懂，作者想說什麼和我理解的不太一樣。”
“畢竟你沒什麼腦子，可以理解。”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句話有些熟悉，艾拉認真地反駁，“我有，我還有大腦的x光圖。”
在地球呆了很長時間，洛基基本上對這些名詞都了解，他不解地皺眉，“x光你是在擔心大腦消失嗎”
“當然不是”恢複了一些力氣的艾拉蹬蹬腿，從他手上跳下來，想了想還是伸手揪住他的大披風，這才繼續道，“娜塔莎說，我要保證身體健康體檢一定要全麵。”
“娜塔莎”
“就是娜塔莎”小短腿費力地邁過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小姑娘揪著他的披風保持平衡，“超級好的”
披風帶著右邊肩膀往下一墜，綠色眼睛斜斜看了眼走得慢騰騰的小姑娘，洛基還是轉回視線，隨口問，“你母親”
哎小艾拉愣了愣，撥浪鼓一樣搖頭，“不是，硬算起來的話，應該是教母”
“那你母親呢”
這回沉默的時間長了點，洛基奇怪地往下看的時候，隻能看見金色睫毛投下陰影、遮住了那雙一直明亮澄澈的藍眼睛。
他微皺眉，伸手把小姑娘提起來轉了個方向，“走反了，看看地圖，哪邊比較密集”
“哦，這邊。”指了個方向，艾拉回神，這才回答，“我沒有母親。”
“”
在黑暗之中沉鬱、亦因螢火閃爍而晶瑩的綠色眸子轉了轉，洛基抿抿唇，幾近無聲地嗯了一聲，順手將小小一隻從一堆骷髏骨頭上提了過去。
小姑娘繼續，“ai是無性生育，所以真的按照人類的倫理算起來，那我母親也是我爸爸。”
“嗯”
小腦袋抬起來，淺藍色眼睛認真地看他，“就是我的爸爸也是媽媽，如果賈維斯爸爸換了設定性彆，那我就要叫他”頓了頓糾正，“she，就該叫媽媽了。”
洛基“”
“聽起來和北歐神話很像對不對神話裡，女性的洛基也生了耶夢加得和芬裡爾。”求知欲使貓兒一樣晶瑩的淺藍色眼眸幾乎發出光來，小姑娘好奇地看他，“那耶夢加得和芬裡爾要叫你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