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梅,你先回去吧,佑琛和雙凝就拜托你了,我——想一個人靜靜,替倩倩把理發店的事情處理一下,處理完我就回去,你彆擔心。”
博藝找了一個很合理的借口,一個讓淑梅不忍心反駁的借口。
他說的話很理智,表情也很平靜。
“可是——今天——是我們——”
淑梅想提醒他,今天是他們成親的日子,可是話到嘴邊,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倩倩剛死,在這個時候,她怎麼能那麼沒良心,心安理得的讓博藝和自己回家去參加婚宴呢?
博藝認為自己說的借口足夠有說服力,但淑梅好像並不覺得。
他看淑梅不肯走,繼續用近乎於吼的聲音喊到:“淑梅,你知道嗎?我才是那個不可饒恕的罪人,直到倩倩死了,我才知道,她曾經懷過我的孩子,可她為什麼不告訴我,而要一個人默默忍受痛苦。淑梅,求求你了,讓我靜一靜。”
淑梅聽後險些從派出所門口的台階上摔下來,這個消息對她而言,太震驚了。
她猛的搖頭,這怎麼可能,倩倩怎麼可能和博藝——
她不相信,她認為博藝隻是受了刺.激,在說胡話。
她抓著博藝的胳膊,臉上露著擔心的表情,“博藝,你彆這樣,彆這樣,好不好?”
博藝麵無表情的看著淑梅,臉上恢複了平靜,“淑梅,我沒有開玩笑,按照時間推算,那個人就是我。你可能不知道,以前倩倩瘋狂的追過我,我已經儘力拒絕她了。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她趁我喝醉——我真的不是有意不負責任的,我根本就不記得那晚發生了什麼事,我以為隻是自己做了一場有些真實的春夢。”
博藝的表情有些痛苦,淑梅直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博藝比自己痛苦那麼多,原來並不是因為她親眼目睹了倩倩的死,不是因為倩倩替他擋刀,而是還有這一層原因。
淑梅心亂如麻,她沒有理由再勸博藝回去。
不但如此,她反而覺得自己也該靜一靜。
“行吧!那你處理完就快點回來,我在家裡等你。”
她看到博藝說話的語氣很淡定,情緒也很穩定,覺得博藝不是在逃避,隻是真的想為倩倩做點什麼。她不再擔心博藝會想不開,過不了這個坎,心裡的擔心也少了不少。
博藝根本就沒有心思再為淑梅和自己考慮,他根本沒考慮,就這樣讓淑梅回去麵對滿院的賓客,淑梅將會有多難堪。
博藝沒有吭聲,看著手裡倩倩的遺物,推著自己的自行車朝博藝的理發店走去。
淑梅一聲不肯的推著自行車跟在博藝後麵,看到博藝打開理發店店門,她才放心的騎著自行車朝村裡走去。
博藝的姐姐姐夫,文大嘴一家人,都在門口翹首以盼,盼著博藝和淑梅回來。
這院裡都炸開了鍋,眼看都到晌午了,這擺婚宴,新郎新娘卻到現在也不見人影。
這淑梅上輩子準是得罪月老了,彆人婚宴一生一次,都辦的順風順水。到了她這裡,怎麼就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變,第一次婚宴,鬨得個雞飛狗跳,這第二次更糟,連新郎都不到場。
淑梅費力的踩著腳下的腳踏板,心裡總覺得堵得慌。
這好好的,怎麼又來了這一道晴天霹靂,她不知道待會兒該如何去麵對賓客。
她不知道,倩倩的死,會不會對她和博藝的生活造成影響,讓她們沒辦法正常的生活下去。
一路上,她都失魂落魄的。
這條回家的路,是那麼的漫長,長到她真的都想停下來,不想再繼續前進了。可她不能,她能想象到,家裡這個時候一定亂成了一鍋粥,她必須回去穩住賓客,把這場沒有新郎的婚禮完成。
還沒到博藝家,博藝的大姐和文大嘴就著急的迎了上來。
“淑梅,你總算回來了,家裡都快亂成一鍋粥了。咦?博藝呢?博藝怎麼還沒回來。”
淑梅尷尬的對著她們笑了笑,“走,回去再說吧!”
這三言兩語淑梅也說不清怎件事,她推著自行車,在大家的簇擁下,走進了博藝家的院門。
院裡坐滿了賓客,大家看著滿桌的佳肴,卻隻能望而解饞。這新郎新娘都還沒來,大家也不敢動筷子呀!
大家看到淑梅進來,情緒都有些激動。
“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
歡呼聲,喊叫聲,連成一片。小孩子們圍著淑梅轉來轉去,都在吵著要向她討要紅包。
淑梅還穿著昨天試穿的新衣,衣服臟了點,但並不影響這些孩子辨彆。淑梅一進屋,就認出她是新娘子。也許他們不是靠這身衣服辨彆,而是靠淑梅的這張臉,知道她就是今天的新娘子。
淑梅現在心裡一團亂麻,哪裡有心情來理會這些礙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