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3月的上海,天氣多變,龍華機場,暴雨滂沱。
當日下午,在機場的貴賓廳裡,大廳傳來簡訊:上海暴雨,所有飛機都將停飛,老板來電悉,飛機因暴雨改飛到了南京。
老板這張王牌暫時用不了,等天氣好的時候,老板才會重新飛回上海。你就說那綿堂還不得不繼續在監獄裡等待最佳出獄時機。
我和律師都沮喪的回到了家裡麵,想必那綿堂也是無奈,但是自老板一個電話後,那綿堂在裡麵的待遇很好,隻差一張公文出來。
我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王老爺子,因為王老爺子前兩天已經開始逐漸的有清醒的好轉,現在他大腦還是處於比較遲鈍的狀態。
我們目前對老王老爺子封閉了一切關於那錦堂的消息。他可以活動前,一定不能讓他一分心有更多的擔憂。
按照那綿堂命令下,王老爺子的房子經過改造,他的臥室成了一間設備齊全的病房,足以應付任何緊急情況。負責安排的特彆護理護士是24小時值班,醫生都是專職的洋醫生約翰,約翰醫生得到豐厚的報酬——月薪二十塊大洋,他的服務時間需要等到王老爺子徹底康複為止。
約翰醫生嚴禁我們在王老爺子麵前討論任何關於門派的事情,但是自從王老爺子清醒之後,誰都要嚴格遵循這條禁令。
我走進王老爺子的房間裡,這間臥室很大,天花板高高的,裡麵布置奢華的家具,一張有四根柱子的大床,床柱頂端各蹲著一隻鍍金的鷹。房間的一角有一張中國地圖和一具無頭的假人模型,假人穿著一套軍服,我無法得知是那支軍隊的,此時,他背靠著一大堆大枕頭,正閉目養神中。
那綿堂曾跟我講,他義父年輕時也一名偉岸男子,但經此一劫後,已經縮得剩下皮包骨,在這張大床上已消失得幾乎觀看不見,“哈嘍,老爺子,”我說。
走到王老爺子的床邊,看著他消瘦的身軀,這就是曾經叱吒風雲的王老爺子嗎?其實我早就知道他已經斷斷續續的清醒過來,我和他有一種默契,我必須單獨跟他彙報一些關於門派的情況。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有自信相信我?
在我眼裡他就是一個奇怪的老頭子。
目前,老爺子還需要的沒辦法說話,但是他希望聽一聽情況,行使他的否決權。
我在他耳邊輕輕的描述著,這幾天所發生的一切,當我說的那錦堂正嚴詞的拒絕了當時開通漕幫的事情後,他讚同的點了點頭。當他聽到律師正在收集所有的資料,但是事情並沒有想象中這麼進展順利的時候,他緩緩的歎息。但最讓他揪心的是,當他得知那錦堂打電話給老板的時候,他的眼睛頓時清涼起來,他不停的搖頭,表示他強烈的反對這個事情。
“那錦常讓我回來問候你,不用太緊張,他一定能出來的,他說這個事情很簡單就可以解決,讓您老不用太擔心,你大可以輕鬆的幾個星期。”我說這句話時是邊說邊落淚,因為我說這些話都是自欺欺人,因為現在已經到了最困難的一部分了,當然這一切也逃脫不了洞察人生的王老爺子眼光。
“告訴……我目前……最壞的是什麼?”他有一絲最細微的斥責,兩眼怒視著我,針對我的軟弱。我暗想:這個老頭子,病了還這麼橫。
在王老爺子沉默的注視下,我終於妥協了:“對不起,王老爺子,我辜負了你,我沒有守護好那錦堂。我們將要失去了一切……那錦常要被判處死刑,我們目前一點辦法都沒有,老板的行蹤未定,又要過兩天才來。”
王老爺子連眨眼睛,有那麼半秒,他的意誌崩潰瓦解,肉身的力量枯竭清清楚楚的寫在他臉上,但他立刻恢複了原樣。既然他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他沉默了幾秒鐘。
然後王老爺子在我身邊虛弱的耳語:“召集……所有的堂主……到我的……房間來,我……要召開一次正式……的會議。”
“王老爺子,我馬上去通知。”
王老爺子不顧及約翰醫生的反對,堅持在病房召開了第一次暫時會議。
聽到幾輛轎車駛近王公館的隆隆聲,我抬頭看下時鐘,早上11:33,四位堂口都到達。然後我上樓去,叫醒王老爺子。
阿六、阿七、雷霆、邵小新星及我在病房齊聚一堂。他們四個第一次看到王老爺子自遇刺之後來第一次穿戴整齊出現在他們麵前。
此時他們所看到老爺子比受傷期間體重聽了不少,動作僵硬得奇怪,頭上的發毛顯得很稀疏,衣服掛在身上有點鬆垮,老了很多,瘦了幾圈,好像他們憑著意誌力,就可以擺脫身體的虛弱,他麵容堅定,帶著往日的全部力量和堅韌,直挺挺的坐在扶手椅上,其身止有一股強大的氣場,帶著帝王般的威儀。他轉頭對我說了句:“給我一點小酒,然後給每個人都倒些酒。”
我愣了一下,他把我當成了使呼的丫頭,有這樣到使喚那綿堂的末婚妻的嗎?我感覺這老頭是故意的。
但仍我像伺候親人一樣,給他倒了一些酒,這個是鄉下土釀酒。當然這個酒,前提得到了約翰醫生的許可。
他們四個人看到老爺子的狀態時都感動得熱淚盈眶,單膝跪在地上,從他們的虔誠態度看得出,他們對王老爺子忠心耿耿。終於有主心骨了,他們失落的靈魂,重新注入了新的希望。在沒有小老大和王老爺子的身邊前,他們進行了毫無意義的對三鑫公司的掃蕩戰,因為無這種殺戮毫無意義,雖然這四名堂主都是出色的戰術大師,戰果輝煌,可是他沒有小老大和王老爺子的戰略天賦,損耗了他們大量的金錢,收入卻寥寥無幾,有的事情越來越明顯,最重要的是門派越來越敵不寡眾。
”老爺子,為你報仇了!”阿六和阿七簡直用痛哭流涕來形容,他們的做法還保持著原始膜拜情節。
在他們眼裡,隻有受了傷的王老爺子披掛上陣,親自出馬,才能收拾目前慘敗的局麵,那怕隻是保持僵持狀態也好,他們毫無疑問會真心臣服於王老爺子一切的指示和決定。隻是醫生的看法,已無關緊要,一切事情都無關緊要。王老爺子必須得到一切消息來源,然後接過指揮棒。
我儘量做好精神準備,不要讓自己的內疚和過分自責,那隻會增加王老爺子的負擔,過分的悲痛隻會加重王老爺子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