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監:“那要不彆勞動馮嬪娘娘過來了,老奴親自過去等著,丹藥一做得,就立刻給皇上送來?”
頓了片刻,昭明帝沉目:“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
“……是。”
馮嬪當年使儘渾身解數才哄騙來的丹方,當然不會教給任何人,甚至做丹藥的速度都不會加快,這樣才更好拿捏皇上,她甚至希望皇上自己過去,沒等來皇上,等來皇上身邊的老太監,她也並不惱火,隻要抓著這個方子,還怕沒機會接近皇上?
“公公請拿好了,盒子裡一共兩粒,皆是皇上目前所需,今晚食一丸即可,明早若是感覺不適,可再食一丸。”
拿喬夠了,她倒也乾脆,笑眯眯把做得的丹藥交給老太監,送去給皇上。
她要的是皇上的寵愛,以後的好日子,真把皇上惹生氣了,怎麼會有好果子吃?那不是她的目的。
“娘娘辛苦,皇上今夜繁忙,未召娘娘覲見,來日方長,娘娘可莫要怨懟才是。”
“公公哪裡的話,臣妾不敢,臣妾送公公。”
夜涼如水,寒風凜冽,搖曳的昏暗宮燈裡,視野明暗交錯,看不太真切,尤其一陣風初初襲來的時候。
太子等的就是這個時間。
就在他身影如鬼魅般縱躍,掠向老太監隊伍的時候,蹲在一邊等候,差點耐不住寒冷要跺腳的小郡王終於長呼了口氣,撫了撫衣角,從藏身之地出來,貓著腰,踮著腳,鬼鬼祟祟的跑過來……
“前方何人!”
聽到老太監聲音,薑玉成身體僵住,立刻直起腰,裝模作樣的清咳兩聲,背著手轉身,看向老太監,擺出一如既往的溫和姿態:“這不是高公公麼?這麼晚了還忙著呢?你繼續忙,彆跟彆人說看到過我哈。”
這位小爺在宮裡無法無天慣了,什麼時候怕過人?往常都是趾高氣昂,風風火火的,也隻有闖了禍,要躲藏時,才會擺出這樣的溫和姿態。
高公公和他也算熟人了,免不得寒暄兩句:“又是怎麼了這是?大半夜的,小郡王可仔細點腳下的路,彆再摔著了。”
“還不是我娘!”薑玉成垮了臉,“好端端的又抓著我吃藥,你說這都出來冬獵了,她怎麼就沒忘記帶那些苦苦的藥丸子呢,我不吃還不行,叫一堆下人們追我,我都多大了還這樣!你瞧瞧這冬獵場子,多少人看著,誰有我丟人!”
高公公在皇上身邊伺候,最熟這些事,還勸了兩句:“天下父母心,長公主也是為了小郡王好,您可千萬彆記恨,還是早些回去,莫讓父母擔心才好。”
“知道了知道了,你們一個個的就知道說我!”
薑玉成一邊說著話,一邊不著痕跡視線掃過老太監身後,很奇怪,他並沒有看到太子表兄的動作,就見起了陣風,眼前花了一下,稍後就聽到了之前約定好的信號,太子得手了!
他當然也不再戀戰,再多就得露餡,哼了一聲:“那我走了,你去忙吧。”
“老奴告辭。”
高公公一走,薑玉成也小跑著離開了,直到約定好的無人角落,才重新冒出頭,壓低了聲音學貓叫。
太子身影很快出現。
“怎麼樣怎麼樣,拿到了麼?”薑玉成跑過來,看到蘇懋,眼睛倏的睜大,“你怎麼也來了,傷口不疼?”
蘇懋是真不怎麼疼,金瘡藥實在好用:“沒事,不能參與計劃已是可惜,連熱鬨都看不了,豈不無趣?”
薑玉成連連點頭:“這倒是,你該來的!”
這一階段計劃很簡單,就是做好前期準備,確保消息和時間趨勢後,等待偷藥,太子負責偷,小郡王負責混淆視線打岔,至於蘇懋麼,傷者得乖一點,不能隨便動作。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其實並不容易,禁衛軍安防力度加大,不管太子想做什麼,都不方便,需得特彆注意小心,才能成功,薑玉成也得真和長公主有這一出小鬨劇,不然若是事後有人查起,會露餡。
接下來,就得等皇上吃不到丹藥,什麼反應了……不管生不生氣,要不要發落人,總歸,得去馮嬪那裡一趟,隻要他去,就好操作了。
高公公無功而返,帶回來的盒子竟然是空的,昭明帝自然大怒,高公公伴駕這麼多年,一直屹立未倒,並不是一次錯誤都沒犯過,是犯了錯誤後,最知道怎樣甩鍋,怎樣彌補,誰能得罪,誰不可以。
很民愉,昭明帝就去了馮嬪那裡。
蘇懋三人一直在外側聽著動靜呢,見勢當然是跟上。
此一番,他們還能順便看看皇上對馮嬪的態度,如若有疼惜之心,大約不會重罰,最多就是吵幾句,床頭打架床尾和,如果沒有疼惜之心,一切隻源於利益,那恐怕馮嬪得遭點罪了。
馮嬪生死係於一瞬,六皇子不管是為了情,還是為了利,都會來一趟。
皇上帶了護衛過來,不能走太近,馮嬪帳篷裡究竟發生了什麼,蘇懋三人無法察覺,隻能靜待,但他感覺太子神情稍稍有些不對:“怎麼了?”
太子微搖頭:“沒什麼,稍後再說。”
皇上並未在馮嬪帳篷裡停留太久,似乎尋到了馮嬪私留下來的東西,很快離開了。
蘇懋三人卻未走,一直停在原處,直到……六皇子過來,他果然來了!
薑玉成本盼著看到這一幕,可真看到,又有些不可思議:“他派個心腹過來不就好了,緣何親自來,就不怕撞上皇上的人,出了什麼意外?”
除了親自來,六皇子速度還非常快,遠遠看去,也能發現他眉目裡的擔心不像假的。
蘇懋眼角一跳。
一個皇子對後宮妃嬪這麼緊張,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猛然看向太子,太子捏了下他的手,微微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