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完沒有門鎖的問題,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夏井海秋才慢了半拍地發現自己和五條悟現在的狀態稍微有些尷尬。
因為急著把五條悟拉進來,夏井海秋的動作也就略顯簡單粗暴了一點,關上門的時候更是沒想太多。
夏井海秋最後基本是直接壓著五條悟的肩膀把人按在了門框邊上,並且因為要時刻注意外麵的動靜,她一邊摁著對方肩膀的同時,一邊還努力靠近門縫的位置,想要去聽外麵的動靜。
這樣一來,也就導致了在剛才的一段時間內,夏井海秋幾乎半個身子都壓在了五條悟的身上。
五條悟倒是挺配合地沒推開她,隻是他個子還高夏井海秋不少,在她認真傾聽門外動靜的時候,則是一直垂眼看著她。
夏井海秋這一下子反應過來,才剛微微仰頭,就對上了五條悟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錯覺,雖然這一回五條悟依然帶著從她的視角而言其實什麼也看不清的黑墨鏡,但對方目光的存在感卻極強,且意外地具有穿透性,讓夏井海秋瞬間就尷尬了起來。
空氣尷尬地停滯了一會兒,夏井海秋和五條悟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這真是個特彆難以形容的場景。
因為這扇門其實不僅是沒有門鎖的問題,它的下麵還略微有些翹邊,間接導致這門根本無法自然地合上。要是沒什麼東西壓著擋著,就會因為那點翹出的邊角露出一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門縫。
門外還有琴酒在盯著,夏井海秋不太敢冒險讓這扇門露出一點異樣。
但這樣下去顯然也不是辦法,夏井海秋隻好小心翼翼地挪動,以免發出太大的動靜,成功和五條悟隔開一點距離的時候,夏井海秋看見五條悟無聲地歎了口氣。
這事確實全怪她,夏井海秋一看見對方的表情便立刻道歉道,“抱歉,居然把你卷進這種事情來。”
現在稍微冷靜下來了,夏井海秋便覺得有些頭痛。
她當時看見琴酒的時候也是有些緊張得昏了頭,才會沒腦子地做出這種拉五條悟一起自斷生路的衝動行為。
其實當時壓根不用躲起來,她隻要當做是和五條悟不認識糊弄過去就沒什麼太大問題。
結果這下好,在琴酒徹底離開這裡之前,她和五條悟是真的出不去了。
本來是和五條悟無關的事情,但最後還是搭上了對方一起,夏井海秋心裡自然也就有點愧疚。
“……其實,”五條悟頓了頓,“也不能全怪你。”
五條悟說這句話的語氣很古怪,比起普通的安慰,這裡麵的情緒實在有些過於複雜了,幾乎不比夏井海秋當時見到琴酒時的心情簡單多少。
一般情況下,夏井海秋想強硬地拉著他進房間基本上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所以與其說剛才自己是意外卷進來的,倒不如說五條悟自己也有順水推舟,默許了夏井海秋行動的意思。
想了想,五條悟還是決定告訴夏井海秋這件事,“我剛才看見了我的朋友。”
隻是這句話作為解釋而言太簡單,甚至有點沒頭沒尾的。
夏井海秋也就自然地疑惑了一下。
五條悟看見了他的朋友,所以這和他們現在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嗎?
……等等,朋友?!
夏井海秋很快反應過來,臉色不易察覺地一僵。
她都差點忘記這件事了,下午的時候五條悟就接了夏油傑的電話,這也就意味著他們今天顯然是一起行動的。
那麼再以此推斷五條悟口中的朋友——
夏井海秋:“……”
一個琴酒就算了,結果居然還是兩麵夾擊嗎?!
要是被這兩個人發現,那可就不隻是涼了一條線了,這是雙簧炸啊!
論壇上裡描述的那個夏油傑不好說,但就她目前認識的這個夏油傑,多半是不會讓她的BE路線走得那麼順暢的。
救命。
夏井海秋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五條悟以為夏井海秋是沒意識到這裡麵有什麼問題,還是決定和她簡略解釋一下,雖然以他的性格,實在很少會做這種會向彆人長篇大論解釋的事情。
而且其實以五條悟目前對夏井海秋的了解,他就算真的不說,這人十有八.九也不會問——夏井海秋在對待自己的事情上,表現出來的態度實在淡漠到了一種有點讓人難以理解的程度,仿佛那不是會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而隻是單純地看著彆人一樣。
……不,更確切地說,稍微有些同理心的人也不至於表現得那麼無動於衷,更何況那指的其實是她自己。
但出於一種莫名想和夏井海秋唱反調的奇怪心態,她越是表現平常,五條悟反而越想跟她說。
“他當然也是咒術師,你的事情我還沒有告訴他。”
五條悟原本是不想說的,但事情到了現在,一直隱瞞反而變得更麻煩。
他心裡雖然有些不太樂意,但倒也沒對此特彆執著。
況且在這件事情上,夏油傑也能幫忙提出一些不錯的意見。
還有一點就是,五條悟覺得夏井海秋也不會在意。畢竟當初她一眼看出自己的想法的時候,就是這麼一副聽之任之的表現了。
五條悟猜想這一回夏井海秋估計也還是那個樣子,但一些關鍵信息還是需要說清楚的。
“不過放心,就算他知道了,我了解他的性格,也不會對——”
“請務必不要告訴他!”
五條悟話剛說到一半,甚至少見地沒有快速反應過來,夏井海秋就忽然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急迫的聲音裡甚至帶了點放在她身上幾乎不曾出現過的懇求。
“請不要告訴他。”夏井海秋語氣認真地再次重複了一遍,“我當然相信作為你的朋友,他也一定是好人。”
事實上,就夏井海秋這幾天相處下來的感覺,夏油傑在她的認知裡確實是個沒什麼大問題的好人,就是和論壇上說的完全不一樣而已。
但說得好像她目前為止見過的攻略對象有幾個和論壇上說的一樣了。
總之基本都很偏離她的最初印象。
“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訴他,”夏井海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不知道是第幾次重複道,“你說過我的考察期是你在負責的吧,所以,請不要把我交給彆的人審判。”
其實對她而言隻要不是夏油傑就行,但這話說出來未免有些太蹊蹺,極有可能起到反效果,夏井海秋隻好稍微模糊了一下範圍,反正橫豎應該也不影響什麼。
因為真的著急,夏井海秋並未注意到自己和五條悟之間的距離又一次恢複了剛進門時的狀態,五條悟自上而下看著她的眼睛,但這一次卻又是全然不同的心境和念頭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在意這些。”
他的語氣還是一貫的漫不經心,但卻多出了一些旁人難以察覺的異樣。
“所以,理由是什麼?”
明明之前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會在意這些事情的人。
夏井海秋早就想好了說辭,被突然提問也沒有任何猶豫地就回答道。
“因為,”夏井海秋很認真地看著他,在半昏暗的房間內,她的眼底卻微微映了一點不知從何而來的光,“第一個發現我的是你,而不是彆人啊。”
*
門的另一邊,宴會廳主管打量了夏油傑和琴酒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開口。
這兩個人站在這裡有一段時間了,且站的位置也有些尷尬,這片區域恰巧是人來人往最多的地方,要是他們繼續一直待在這裡,不免會影響到宴會廳裡的其他人。
不過在走上前之前,主管先是在心底默默斟酌了一下用詞。
做了這裡的主管這麼多年,他很懂得看人,而眼下不管是那個全身氣場都很冷的銀發男人,還是那個笑容溫和的年輕人,都給主管一種他們大概率不太好惹的感覺。
哪怕後者表現得並不明顯,但直覺告訴他還是小心行事得好。
因此當他開口說話時,語氣也放緩了不少,用一個絕對不會讓人感覺冒犯的聲音說道,“請問,你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找人。”
琴酒最先開口,語句簡短,如他表現出來的一樣音質偏冷。
接著夏油傑也語氣平和地說道,“我準備來找我的朋友。我剛才也好像看見了他,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之後忽然又不見了,所以有些奇怪。”
雖然語氣和表達方式截然不同,但中心主旨倒是差不多,都是找人。
主管心說這倒是沒什麼困難的,翻個監控錄像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到,因此便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型筆記本,開始詢問兩人要找的對象都有些什麼具體特征。
夏油傑:“我的朋友個子很高,而且是白頭發,應該很好認。”
白發個高……記著記著,主管忽然下意識抬頭瞥了一眼琴酒。
琴酒:“……”
夏油傑也意識到了這裡微妙的尷尬,咳嗽了一聲補充道,“他是短發。”
“好的,我記下了。”
其實找五條悟根本不用那麼麻煩,打個電話的事情而已,夏油傑最關注的還是當時在自己眼前一閃而過的身影。
“不好意思,我想找的其實還有一個女孩。”
“找一個女孩,年紀不大,大學生。”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主管拿筆的手微微頓了頓,但處事經驗豐富的他還不至於為此為難。
並且很快,夏油傑就好脾氣地說道,“那就讓這位先生先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