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鬥的辦事效率遠超夏井海秋的想象,等她醒來的時候,對方便拍著胸脯宣稱自己已經把一切都解決妥當了。
夏井海秋對此並沒有產生懷疑。
事實上她也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夜鬥的能力。
雖然有時候對方的某些行為真的很像搞笑藝人,並且自身的情緒幾乎永遠都是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因此夜鬥時常會給彆人一種神經大條且粗枝大葉的感覺。
但夏井海秋的感覺正好相反。
雖然這隻能算直覺,但她一直覺得夜鬥在某些方麵其實特彆敏銳——夏井海秋始終記著自己第一次見到夜鬥照片時的感覺,沒有任何障眼法和他本身的偽裝,那雙藍眼睛帶著仿佛能穿透一切的涼意。
見到真人之後那種感覺倒是消散了不少,但夏井海秋偶爾瞥見夜鬥安靜下來什麼話也不說的時候,心裡還是會莫名響起奇怪的危機預警。
隻是夜鬥顯然不太願意把那些東西表現在人前,夏井海秋也就當做什麼也不知道。夏井海秋也沒去問夜鬥具體是怎麼糊弄的,畢竟他們念叨的那些專業術語她一個字都聽不懂。
——她隻負責相信。
其實夏井海秋要他幫的忙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但當看見對方眼睛裡坦然自若地寫著這幾個字的時候,心裡還是很自然地會因此感到愉快。
夜鬥眨了眨眼,語氣輕快。
“你現在想要吃點什麼嗎?我去給你找。”
他這麼一說,夏井海秋才慢半拍地感到一點遲來的饑餓,她立刻想到了宴會廳裡隨意取用的蛋糕,不過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剩了……
聽見她的喃喃自語,夜鬥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像是想起什麼一樣開口道。
“忘記告訴你了,距離那次晚會……已經過了一個月了。”
夏井海秋:“……誒?”
“就是說,”夜鬥抓了抓頭發,有些苦惱地說道,“你其實已經睡了一個月了。”
所以就算宴會廳的蛋糕最後還有剩下,放到現在也早就發黴了。
“不過這是正常現象啦,是因為你之前沒有接觸過這樣高濃度的邪祟不適應造成的,之後會慢慢習慣的。”夜鬥想了想,“後遺症的話就是會變得容易餓,其他的事情可以不用擔心。”
夏井海秋這個時候才終於有了一點自己身為神明的實感。
——不吃不喝一個月……這是醒來之後會不會餓的問題嗎?按人類的極限,她早就應該餓死了!
但她現在的感覺也隻是仿佛少吃了一兩頓而已。
而且——
“你說我睡了一個月,”夏井海秋的目光轉向旁邊,“那這裡是哪裡?”
“是我的神社哦。”
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非常可愛,但她的腳步邁進房間的同一刻,夏井海秋還沒來得及回頭看,肩膀就被身邊的人攬過,最後被動地壓靠在了對方的胸膛上。
夏井海秋睡了將近一個月,雖然一般來說神明不會像人類一樣長時間不運動就會四肢無力,但她比較特殊,這方麵倒是還和普通人類一樣,這會兒連抬起手臂都覺得費勁。
因此夜鬥突然拉過她的時候,夏井海秋的反應基本就是個不會動彈的布娃娃,甚至連思維都還沒怎麼轉過來。
夜鬥身上的溫度是偏冷的,但她又莫名覺得溫暖。
“你就站在那裡就可以了,”夜鬥開口道,不過語氣熟稔,並未帶著警惕戒備之類的情緒,“到時候又影響到她怎麼辦啊?”
“你可彆忘了這裡是我的神社。”
小福聽見這話乾脆利落地翻了個白眼,不過卻還是依照夜鬥說的站在門口沒進來。
她也清楚夜鬥的意思,自己身為黴神和厄運附身的夏井海秋待得太近並不會產生負負得正的效果,最後隻會互相牽連同歸於儘罷了。
小福看見夏井海秋的第一反應和夜鬥差不多,甚至連想法都差不了多少。
第一眼是覺得慘,第二想法是這個家夥居然比自己還慘。
並且因為勉強都同屬於黴神,小福還有點微妙的同病相憐感。
“你好點了嗎?”
這句話的語氣非常溫和。
夏井海秋被對方目光裡明晃晃的憐惜之情搞得有些手足無措,最後隻能點了點頭,“謝謝你收留我。”
說起來,她還挺好奇阪口安吾他們最後是怎麼處理她的身份問題的?
看出她的疑問,夜鬥說道,“對外的說法是你死了。”
夏井海秋:“……”
還真是簡單粗暴啊。
不過她本身就是孤兒,也沒幾個關係親近的親戚,這個說法的確是非常方便了。
“然後……”夜鬥在一個儲物櫃裡翻翻找找了一會兒,最後把一張身份證明遞給她,“這是你的新身份。”
夏井海秋畢竟不是真死,像他們這種無名神始終還是要在人類社會上混的,這個時候一個新的身份就非常必要了。
說到這,夜鬥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側臉,“因為你之前一直沒有醒來,所以那些人問要求的時候,我就按照你之前在宴會上說的來了。”
身份證明上正是夏井海秋之前刻意扮老的樣子,其他相關資料也都和宴會上一樣,八十幾歲,是夜鬥那個假身份的夫人。
“要是你不喜歡的話,我到時候可以帶你去換……”
“不用啊,”夏井海秋說,“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了。”
夏井海秋確實對這個假身份很滿意,雖然在宴會上有好幾次差點露餡,但既然真正的自己已經在社會檔案上死亡了,彆人應該也不會把這個假身份聯想到自己。
——當然前提是她假死的事真的隻有他們幾個人知道。
事實上,在那通快要突破群電話人數上限的電話之後,很多事情都注定不會像夏井海秋現在想的那樣順利。
不過夏井海秋暫時還不知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