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錢賭馬的話——”
“拍賣掉幾個咒具不就可以了嗎?”
何等理直氣壯的發言。
孔時雨猛地一噎,大受震撼,眼神複雜,像是看著某位精神病院在逃患者般地望向自己的合作者。
黑色短發的男子把煙蒂掐滅,他口中吐出白煙,唇角的一道微小疤痕被肌肉線條牽動,精壯的身軀裡一眼便能看出蘊含的恐怖力量。
伏黑甚爾懶懶散散的聲音幾乎要被嘈雜的人聲衝散,孔時雨費力才聽清他說了什麼。
“總歸是我的東西,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孔時雨:“哦。”那你開心就好。
他和伏黑甚爾,算是長期的合作夥伴了。一開始的相識也是因為他手上有個棘手的任務,目標對象是咒術界裡分外難纏的詛咒師,因為其人頭一直掛在黑市懸賞名單上,卻始終沒人能順利完成任務而炒上高價。
後來伏黑甚爾接了這一單,他作為“術師殺手”的名氣,也從那時開始打響。
距離孔時雨和他結識已過去很長時間,對方的名氣也愈來愈響亮,隻是孔時雨和他任務交接時,偶爾會喊錯他的名字。
“那隨你的便吧,禪院。彆耽誤了下一單就行。”
“這種事不用你說。”伏黑甚爾嘁了一聲,他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拍賣會場,頭也不回地說道,“還有,說了多少遍了。”
“我現在叫伏黑。”
………
哎呀,進來啦進來啦。
看到那兩人進入會場的身影,五條裡見挑起唇角,她牢牢地戴著墨鏡,遮住自己的半張麵龐,如遊魚般竄入了人群中。
要說殺手界,五條裡見認識的人其實並不多。
但這個圈子——的確給她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險些將她從不敗的神壇上扯落,順風順水的人生中第一次陰溝裡翻船,差點一刀把她捅死的家夥。
伏黑甚爾。
五條裡見可是忘不了這家夥的麵孔啊。
拍賣會一天舉行一次,五條裡見的第一桶金也正來自於此。拍賣的過程十分順利,不說秩序安然,但至少中途沒出什麼差錯。
這可是關係到她的小金庫的事,五條裡見肯定要盯緊一些啊。
她的古董字畫價值不俗,很快就被炒出了高價。五條裡見默默地坐在人群中,目光卻是一刻不曾離開過那兩個人。
拍賣品被一件一件入手,值得一提的是……
看到展台上包裹著奇異咒力的武器,五條裡見“噗”地一聲,好險沒把茶水噴到前麵人的後腦勺上。
這是咒具吧?
雖說比不上遊雲,更不及曾經捅過她脖子的天逆鉾,但在沒見過世麵的人眼裡,已經是相當高級的咒具了。
五條裡見捏了捏眉心,她舉起了出價的牌子。
“五百萬一次、五百萬兩次、五百萬三次!”
“好的,那麼恭喜89號的小姐,成功拍到這件物品!”
區區五百萬。
五條裡見氣定神閒地放下了牌子,之後便再沒有任何動作了。
“嗯?還真給拍走了?”孔時雨略微驚訝地往座位上方瞥了一眼,但熙熙攘攘的會場,他一時間也找不到那個“89號”在哪裡。
“在一般人眼裡,這就是個普通的武器,會毫不猶豫出高價拍走的……”
伏黑甚爾輕嗤道:“也隻有真正‘識貨’的人吧。”
“這個會場有咒術師。”
不過,那也和他們沒什麼關係就是了。
在拍賣會結束後,孔時雨不加猶豫地便要把伏黑甚爾扯出去。
“行了,錢你也到手了,今天就彆賭馬了吧?再拖延下去,雇主就得催了。”
他們走回地上的街道,此時正值晚飯飯點,所以路上的行人也並沒有很多。
孔時雨攔下了一輛出租車,二話不說就把伏黑甚爾塞了進去,對司機報出一個酒店的地址。
孔時雨還對他解釋了一句:“我手上還有點事要處理,你先回去吧。”
卻不想伏黑甚爾壓根不關心他在說什麼,頭一歪,就在出租車上閉目養神了起來。
孔時雨:“……”
他甩上了車門,目送出租車絕塵而去。
孔時雨拿出手機查看起了生意的訊息,他剛剛向前邁出了一步。
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搭上了他的頸側,體溫微涼,柔軟無骨,如一隻毒蛇在嘶嘶地吐著信子。他渾身寒毛乍起,一股沁涼從心底直衝天靈蓋,神經驟然繃緊,反射性地想要回身鉗製對方。
讓他想不到的是,對方的體術超乎他的預料,那隻手臂以不可思議的角度一扭,就輕易從他的鉗製裡掙脫,那人還反過來利用這瞬間的空檔,將孔時雨整個擒拿住。
孔時雨悶哼一聲,被放倒在地上,他的雙臂被鎖住,後腰因為膝蓋的壓製而不得翻身,他隻能餘光向旁瞥去,借著路旁玻璃櫥窗的反光,看清偷襲他的人真實麵目。
……然後他看了個寂寞。
麵紗加墨鏡,乾脆就擋住了整張臉龐,對於一般女性而言過於高挑的身量,大到超乎尋常的力氣,還有因重力而垂下的幾縷雪色發絲,落在了孔時雨的衣料上。
孔時雨沉聲道:“你是誰?有什麼目的?”
五條裡見尾音輕佻,她嘻嘻地笑道:“誒,大叔彆緊張嘛,我沒有惡意的。隻是這邊有個忙想請大叔幫一幫,保證不會傷害你,如何?”
二十八的女子一枝花,叫聲大叔怎麼了!
孔時雨諷刺地看了眼自己被死死製住的雙臂:“這就是你求人幫忙的態度?”
“這不是怕你不聽人家說話嘛——”
好家夥還撒起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