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關係的第一晚, 相擁而眠的心態也比往日相差甚遠。
若是以前,五條裡見隻以為五條悟是在貓貓撒嬌,她一時還轉變不過來, 被五條悟撲過來壓住時,下意識地就要去順毛, 結果卻被猝不及防親懵掉。
背後是柔軟的床鋪, 身上是大型貓貓,像是要把以前欠的吻都補回來似的, 從額頭到眼睛, 再從眼睛到鼻尖,溫軟的觸感滑到了臉頰,最後落在了她的唇瓣。
這回不是人吸貓, 而是貓在吸人。
得到了許可的五條貓貓急不可耐,從確認關係到上二壘隻用了六個小時零五分,最後堪堪在三壘的門檻上止步,吸夠了人後, 睡沒睡相,滿足地枕著五條裡見的小腹,沉入了夢鄉。
留下麵無表情平躺在床的五條裡見,睡意煙消雲散, 睜眼到天明。
最後一場考試結束,他們就該去領獵人證了,順便聽聽講座。
這時候, 提溜著自家貓貓出門的五條裡見才從彆人嘴裡知道,在她忙著和自家貓貓增進感情的時候,自己錯過了什麼。
昨日考場,兄弟相認, 野獸變美人,那綠皮釘子怪竟是新學生的親哥哥,而儘職儘責的好大哥來把自己不省心的、離家出走的弟弟攛掇回家了。
據說場麵一時十分混亂,前有雙胞胎姐弟禁斷之戀,後有親兄弟現場演繹PUA,讓圍觀的吃瓜群眾大跌眼鏡,不由得紛紛奔走呼號,抨擊當今社會的家庭教育,這個世道究竟是怎麼了,這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伊爾迷大哥手把手教你如何PUA親弟弟,讓弟弟對你言聽計從,說回家就回家,讓殺人就殺人,眾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表演惡貓掏心,成為第五場考試中頭一個因殺死了比賽對手而被判處喪失資格的考生。
從酷拉皮卡那裡還原了事情經過,五條裡見陷入了沉思。
她突然想起來了,奇犽腦子裡的那根念針,為什麼她會感覺有一絲絲的熟悉。
那不就是伊爾迷的念力嗎。
那麼事情的真相很明了——伊爾迷大哥不要臉,欺負自家弟弟不會念,簡單粗暴地用念針操縱奇犽的思維習慣,乃至於棒打鴛鴦。
在聽到那一句著名的“殺手不需要朋友”時,五條裡見的目光無限遠望。
如果揍敵客家是這種不近人情的,連交朋友都不允許的殺手世家。
那和尼特羅交情甚深的傑諾·揍敵客是你們薛定諤的家人嗎。
想也知道,說是“因材施教”也罷,“雙標”也好,伊爾迷——乃至於整個揍敵客家對奇犽的要求,應當遠遠超出了家訓的範圍。
難怪這孩子想離家出走。
在“朋友”這一論點上,五條裡見和伊爾迷是持有完全相反的態度。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如何能保證強者的朋友就一定是累贅和弱者,而並非同樣的強者?
不存在哪一方的勢力,在沒有人脈的基礎上傳承數百代。
五條裡見前不久還擔心五條悟就這麼追著她出來了,原來世界的同窗好友們該如何交代。
年輕人的青春尚不可辜負,而友誼從來是青春最佳的配酒。
五條裡見幽幽地歎息一聲,五條悟不在乎這些無關緊要的旁人,但他看著白發女子無焦距的眼神,若有所思的神情,便乖乖地閉上了嘴,不打擾她的思緒。
他溫馴地低下頭,讓五條裡見的手摸上他的發頂,他自己則倚靠在她的肩頭,悄悄與她十指相扣。
正在享受難得溫存的五條悟,感覺到那隻下意識給他順毛的手突然停了下來,他懶洋洋地將眼皮撐開一條縫,鼻間哼出氣音:“嗯?”
“悟,你說……”五條裡見在征求他的意見,“我們要不要去一趟枯枯戮山?”
“啊?”五條悟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大概是同類相斥,貓貓對貓貓並沒有多大的好感。而且前不久五條裡見才收了奇犽當學生,占據了她的部分目光,讓五條悟對這家的人更加沒有好感。
他沒有掩飾自己聲音裡的醋味:“又是為了你那個好學生?”
他算是看透了。
戀人什麼都好,唯獨一點,就是喜歡在往他頭上種草的邊緣大鵬展翅!
彆說什麼“他們還小”、“都是師生關係”……想當初,五條悟自己不也是從“學生”過來的嗎?
五條裡見的所有學生,不論年齡,不論性彆,都對他具有潛在威脅。
這回聽聞五條裡見又要為了奇犽專門走一趟枯枯戮山,五條悟可是一萬個不情願。
那一瞬間,他的腦子裡轉過了無數個念頭,從清水到某種顏色不等,不折手段,沒有底線,圍繞著“把五條裡見留下來”一個核心點,牢牢占據了他的大腦。
五條裡見姍姍來遲的下一句話打消了他的焦慮,也在無形之中拯救了自己(的腰)。
“悟之前不是有說過,揍敵客家的這兩個人身上,都有一股極淡的、來自黑暗大陸的氣息嗎?”
五條裡見溫聲道:“哪怕隻是為了這個,我也要去枯枯戮山看看。”
和黑暗大陸有關的一切線索,都關係到五條悟被汙染的咒力,她不能放過一個。
五條貓貓這種生物,從某些方麵來說,是很好哄的。
五條悟眨了眨嬰兒藍的眼睛,心底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焦躁慢慢平息了下去,像是一塊被曬化了的黏土,心臟的某個地方軟塌塌的,溢滿一汪春水,風起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