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林深青結束了清閒日子。
何鈺鬆給的治療方案提到了放鬆療法和運動療法,並且舉例了能夠將這兩種療法完美融合的方式——瑜伽。
賀星原第二天就給她報了個瑜伽班。
林深青不太喜歡運動,尤其不理解,為什麼明明有錢,卻非要報個多人瑜伽班,跟一群女人一起對著鏡子拗高難度pose。
上完第一堂課,她就跟賀星原提出了這一點:“工作日下午來上課的,不是閒得慌的大學生小姑娘,就是在家沒事乾的老大媽,一到課間,一半在我耳邊問我用什麼牌子的香水,哪個色號的口紅,一半問我結婚了嗎,生孩子了嗎……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她坐在副駕駛座嚼著口香糖,攤攤手:“我是要治病,又不是搞聯誼,為什麼不報一對一的課?你要是零花錢不夠,問我要啊。”
賀星原打著方向盤笑:“不是挺可愛的麼?”
“你說誰?”
“小姑娘和老大媽。”
林深青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賀星原看看她:“你看她們練瑜伽的時候,沒發現自己柔韌性有多差嗎?”
她像聽見什麼好笑的話:“我一個插班生,跟老學員有什麼好比的?”
“那不說她們,我們學院女生這方麵素質也很好,一字馬、下腰後翻隨手就來,你行嗎?”
“我能喝三斤白酒,你的女同學們行麼?”她無所謂地笑著,“術業有專攻,我不吃激將法。”
而且一字馬這玩意兒,她青春期也是劈過的,不過工作後疏於鍛煉了而已。
賀星原有點為難:“你非要我說下去?”
她看著他,等他說。
“靠一字馬和下腰後翻能做的,喝酒管用麼?”
林深青愣了愣:“你現在是在跟我開黃腔?”
底線之所以叫底線,是因為它其實隻有那麼細細一根,一次越界,就會再有無數次越界。
或者後來的這些,都已經不能稱之為越界。
賀星原沒說話,像是默認了。
林深青被氣笑:“你等著,等我給你劈出個花來。”
看著半分鐘前還在說“不吃激將法”的人,賀星原笑著踩下一腳油門。
他想,難怪有人說,不那麼聰明的女人反而比較可愛。
*
林深青“忍辱負重”地上了一禮拜瑜伽課。
一禮拜後,她在家裡那麵全身鏡前給自己拍了張照,發給賀星原。
賀星原給她的消息設了特殊震動音,所以即便在上吳德的課,也第一時間拿出了手機查看。
結果差點把手機摔出去。
屏幕上,林深青穿著半身背心和隻遮到大腿根的熱褲,擰著纖細的腰肢劈了個一字馬。
他不知不覺盯著照片看了太久,忽然聽見講台上吳德說:“劉敦,看看你左手邊那位同學瞧什麼瞧這麼認真。”
賀星原立刻抬頭,但快不過劉敦已經瞄見了他的手機屏幕,並大聲宣告:“老師,他在看黃片。”
“……”
滿堂大笑。
賀星原一手鎖屏,一手蓋上他後腦勺,把他頭往桌上摁,切齒道:“找抽?”
“乾什麼呢?”吳德一聲低叱,給了賀星原一個警告的眼神,敲敲黑板,“上來解題!”
賀星原拿著課本走上講台,直到下課才有機會重新看手機。
這個時候林深青已經發飆了。
三十分鐘前:「?」
二十分鐘前:「你們學院女同學在給你表演下腰?」
十分鐘前:「還是忙著做|愛呢?」
五分鐘前:「夠持久的啊。」
一分鐘前:「嗬嗬。」
賀星原顯然低估了女人的想象力,在教室門口翻消息翻得目瞪口呆,直接把自己課程表的截圖發了過去。
林深青:「哦,翹了課在做|愛?」
賀星原:「……」
他把課本扔到陳馳懷裡:“幫我拿回宿舍。”說著轉頭就走。
“哎你去哪啊,還有節馬原課呢!”陳馳在身後喊他。
他邊跑邊回頭:“不上了,都說是馬原了,馬克思還能不原諒我嗎?”
航大離白麓灣不遠,賀星原到得很快,開門就見林深青站在島台前調酒。
他換了鞋走過去,拿起她麵前調好的酒,加了幾塊冰塊到裡頭,晃了晃當水一樣喝儘,然後說:“你彆喝。”
“我胃好了。”
“好了也不行,咖啡、濃茶、煙酒,都不能碰。”
林深青聳聳肩不置可否,開始整理島台上的瓶瓶罐罐,把他用過的杯子衝洗乾淨,放回杯架。
好像她早料到他會趕來,在這兒調了半天的酒,就是為他準備的。
收拾完,她在沙發盤腿坐下,打開電視,百無聊賴地換了幾個頻道,說:“好無聊。”
賀星原知道她無聊了。
他本來就不認為她會誤會什麼,那些找茬的消息,隻是她在用她的方式告訴他,她現在不想一個人待著。
所以他趕過來了。
他在她旁邊坐下:“那你想做什麼?”
林深青顯然沒什麼主意。
PTSD患者有條症狀,是對很多原本喜歡的事物失去興趣。
林深青並沒有到完全無法工作的地步,休假至今,主要是對釀酒提不起勁。
沒辦法讓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去,卻又渴望擺脫無所事事的狀態。